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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7:10:13 作者: 常唯歡
    「杜雪茶,你憑什麼以為我在乎她?你跟了裴峰快三十年,他在乎過你嗎?」

    空曠的天台上,有風呼嘯而過,樓下,警笛不停。

    裴應許的聲音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感情。

    「裴峰舔了沈寧一輩子,沈寧回過頭嗎?」

    杜雪茶忽然淚流滿面。

    沈寧翻臉無情,給了她機會,可是將近三十年,她戰戰兢兢討好裴峰,最後卻落了個母子被掃地出門的下場,又害得她的兒子犯法,走上不歸路。

    「我是他們的孩子,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有真感情?」

    杜雪茶的臉上閃過驚恐和疑惑。

    裴應許腳下不停,又向前走了好幾步。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我告訴你,我沒有愛過王思瑜,她會死,是因為聽到我說連睡她的興趣都沒有,她一時情緒失控,才出了車禍。死就死了,我從來沒有傷心過,那幾年照顧她家人,完全是為了博裴峰好感裝的。至於她,」他指了下邵雲上,「她把我當成她以前的男朋友,我的那個同胞弟裴知許。我換的那顆心臟,就是裴知許的,可是我一點都沒有感激,也沒有內疚,照樣睡了裴知許生前最愛的人,讓她給我生了孩子,生死關頭,我仍然毫不猶豫的報了警。」

    他哈哈一笑,「你問我怎麼敢報警?我為什麼不敢報警,她的死與我何干?你這些年屢屢設計我,卻一直沒能害死我,知道為什麼了嗎?」

    距離在他說話時急速縮短。

    裴應許最後那個問題,讓杜雪茶暫時失了神。

    下一秒,裴應許冷笑著給了她一個答案。

    「因為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沒有感情的怪物。」

    杜雪茶驀地瞪大了眼睛。

    就是現在!

    最後一個「物」字,拖了一點點尾音,裴應許大喝一聲「西西蹲下」,同時整個人狠狠地向杜雪茶撲過去。

    邵雲上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清醒和冷靜,裴應許表現得越冷酷,她越是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恐懼和狂熱的愛。

    大腦中有片刻的空白,身體已經超過腦速,顧不上頸間的刀,猛地往下一墜。

    裴應許撲住杜雪茶,試圖奪掉她手中的刀。

    杜雪茶尖叫著和裴應許扭到了一起。

    憑此空當,邵雲上借著嘴巴來咬,三下兩下擺脫了手上的綁繩。

    重獲自由的那一瞬間,她心中狂喜,扭過身就要撲過去幫裴應許。

    那邊,裴應許已經占據了上風,將杜雪茶抵到圍欄上,奪掉她手中刀。

    就在此刻,變故突生。

    他們抵著的圍欄忽然鬆開,兩人因為慣性,齊齊往下一跌。

    來不及反應,邵雲上身體比大腦快,往前一縱,一把抓住了能抓住的某樣東西。

    巨大的衝擊力帶著她的身體往前一衝,又被殘存的圍欄狠狠擋住。

    腹部好像要斷掉,她剛剛被割了兩刀的右臂也好像沒有知覺。她全憑著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力氣,死死攥住被她抓住的東西。

    她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抓的是什麼,也不確定抓住的是不是裴應許。

    直到聽到裴應許的聲音。

    「西西,放手!」

    不放!

    她眼裡流著淚,心裡卻在笑。

    原來被她抓住的是裴應許。

    真好。

    她抓住了他的腰帶。

    做工精良,質量上乘的皮帶,暫時阻止了裴應許的掉落。

    「裴應許,你抓住我的手,我沒力氣了。」邵雲上說。

    她連另一隻手也一起用上,整個人彎成一張弓一樣,把自己的腹部釘在圍欄上。

    可是她的手臂真的好痛,裴應許真的好重。

    血像小溪一般順著她的手臂往下淌,滴到裴應許的襯衣上,將白色的襯衣染成了一大片的紅。

    「西西,放手吧。」裴應許輕聲說,「我不是榮許,從來不是榮許。」

    「我知道。榮嘉剛生下來時我就知道了。」她突然偏過頭,衝著完全呆掉的裴自馨吼了一句,「過來救人啊!裴自馨,他沒害過你!快點過來!」

    裴自馨仍然呆呆的。親眼看到媽媽掉樓,讓她失了魂。

    「裴自馨!」邵雲上又吼了一句。似絕望的小獸,她的聲音因為太過尖利而變形。

    裴自馨終於清醒,剛要過去,又聽到身後鐵門那邊有人在叫她開門。

    裴自馨糊塗了,想著就近去開門,卻發現手中並沒有鑰匙。

    那邊,邵雲上已經沒再看她。

    她無聲地流著淚,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攥著皮帶。

    「裴應許,求求你,你抓住我的手,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帶著榮嘉一起去找你。我說到做到。」

    她的眼裡,迸射出從未有過的狠意。

    同時,手中的皮帶正在一點點往下滑。

    她真的攥不住了。

    纖細的手腕忽然被緊緊握住。

    邵雲上手上完全脫了力,手指僵硬的無法做最細微的動作,只能靠裴應許自己緊緊抓住她的手臂。

    「裴應許,你抓緊我。」她眼淚和鼻涕齊飛,頭髮散亂,嘴角卻帶著笑,像平時哄榮嘉一般,「你堅持一下,他們馬上就過來了。」

    血濕潤了他的整個手心,又濕又滑,他靠著她襯衣袖子的摩擦力才勉強堅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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