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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54:11 作者: 小藥罐
「你在這裡等我吧,辛苦啦。」
「不對, 那邊有個地方能坐,你去那邊, 我先去彩排了!」
場地里的光暈打在他們臉上, 抬頭看到梁遠星的笑容, 他自己身上的疲憊也被驅散了。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梁遠星收起笑容轉身的那一瞬間,小助理從他臉上, 看到了深藏的疲憊和痛苦。
梁遠星想著,要做好眼前的事,即使狀態不好,也不能讓任何人失望。
舞檯燈光正對著他,稍微晃了眼睛, 眼前有片刻的模糊, 但他定神之後, 還是對不遠處的攝像老師揮了揮手笑道:「準備好了。」
圓形舞台緩緩升高, 梁遠星忽然覺得節目組給他準備的鞋底有些滑, 明明不適合舞台的材質, 但他沒什麼動作,只需要從道具旋梯上走下去。
道具組的旋梯貼上了圓形舞台的邊緣,伴奏響起,他也沒有喊停。
唱到一半, 他半隻腳踏上旋梯,還沒有站穩,後腳剛剛踩空,身後的圓台忽然直直降了下去。
他整個人像懸在半空斷了線的木偶娃娃,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能往後摔,會死的。
全場倒抽一口冷氣的驚呼被耳邊瞬間呼嘯的風聲淹沒,舞台落到底時,留下刺耳駭人的轟鳴。
梁遠星朝左後仰去,左手護著頭,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臉頰冰涼,手指關節好像被砸碎了一樣突然失去了力氣。
連日失眠時也會聽到的嘶嘶耳鳴又涌了上來,堵上了他的聽覺。可就在滿場的嘈雜里,他還是聽到了一個細碎清脆的聲音。
彩排時穿的衣服口袋寬鬆。
裝著玫瑰袖扣的藥瓶從裡面滾出來了。
梁遠星的右手在身周一通亂找,終於抓到了差點滑出視線的藥瓶。
舞台上的工作人員終於都湊了過來,其實梁遠星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終於睜開眼之後,對四周嘈雜的問話統一回道:「沒事,我沒事。」
聽不清是誰說了「對不起」,可能是操縱舞台升降機的工作人員。梁遠星看不清他在哪裡,只能閉著眼睛胡亂朝著一個方向說:「不怪大家,舞台難免有意外的嘛。」
他努力笑了一下,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笑沒笑,現場有醫務人員給他看了傷,把他扶到一邊躺著休息,等救護車來。
梁遠星昨晚本來就熬了通宵,摔倒之後根本保持不了清醒,沒躺多久就睡了過去,到了醫院,眼前才終於漸漸恢復了清明。
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助理在旁邊,眉毛擰在一起,擔心得都快哭了。
袖子是捲起來的,整條胳膊都爬滿了斑駁的青紅色。
「星星,你都睡了四個多小時了……還疼嗎?」
梁遠星趕緊說:「不疼不疼,真不疼了,你看我這不是醒了嗎?」
左臂承受了他從幾米高的地方突然摔下來的重量,即使只是皮肉傷,說不疼也是假的。
然而有人在旁邊,梁遠星總還是想笑一笑逗他開心,反而更疲憊了。
「你別難過啊,醫生說沒事,而且演出服都是長袖的,明天正式演出戴個手套就行,看不到的。」
小助理好不容易才收起眼淚:「那你先吃點切好的水果……我現在去給你買飯。」
「大半夜的,還有餐館開門嗎?」
「有的。」
「好,路上小心。」
安靜空曠的病房只剩下他一個人。
翻湧的情緒壓在胸口,手臂上的皮膚輕輕扯一下就像火舌燎過。
他一個個翻微信好友列表。
父母,圈裡圈外的朋友,一個個名字從他眼前滑過,可是都無從訴說,總怕自己的煩惱打擾了他們。
最終,他還是點了屏幕最上方,看到了一直放在置頂的那個人。梁遠星看著新消息,撥通了電話,隨即又怕招人煩,趕緊掛斷了。
可對方偏偏立刻給他打了回來。
看到屏幕上的「趙伯禮」三個字,他鼻子酸得難受,接通之後,忍了半天才讓眼淚不要掉下來。
「趙老師……」
「好疼。」
「舞台好高,摔得好疼啊……嗚嗚。」
……
幾個小時前,趙伯禮看見熱搜,連細節都沒看,先叫司機來接自己奔去機場,路上訂了最早的一張票。
他在微信里問梁遠星:【晚上住哪裡?】
機場人少,貴賓休息室里只有寥寥幾個人,他找了一處角落點開視頻。
視頻來源大概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不敢放出彩排時的舞台道具,只拍到了梁遠星摔下來之後的細節。
視頻里的梁遠星抱著腦袋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他的心情也跟著揪緊了。
下一刻,梁遠星艱難地半張開眼睛,瘦弱的手在地上拼命翻找著什麼,終於抓緊了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形狀和大小都很熟悉,是梁遠星常放在床頭櫃裡的助眠藥。
放在行李箱裡也就算了,為什麼把藥瓶隨身帶著,連彩排都要裝在口袋裡?
明明說著吃藥也睡不著,卻好像瓶子裡放著救命稻草一樣珍惜。
今天三月十四日,外面落了薄薄的一層雪,趙伯禮行李箱裡裝著一個禮物盒,他平時對生活細節不上心,今天卻把隨身的行李包反覆打開,確認盒子還在。
經紀人李召好幾條語音消息轟炸他:【祖宗,你大半夜的又跑到哪裡去了?你明天在燕京有活動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