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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54:11 作者: 小藥罐
長期失眠的身體很容易發涼,只有被握住的那一小截手腕是暖的。
梁遠星僵硬許久,才想起來要甩開趙伯禮的手,甩開了好不容易得來的親近。
「我也很感謝你拍戲期間一直照顧我,沒想到都殺青了你還記掛著我的事情。我接了很多通告,暫時應該不缺工作,不麻煩你費心了。」
「我不喜歡你這麼客氣。」
「沒有客氣,是對前輩的尊重。」
趙伯禮像在掃描分析他的微表情,盯得他發毛,半晌,十分篤定地握著他的手腕:「那你是在賭氣。」
一句話勾起了過去無數次和雞同鴨講、對牛彈琴的回憶。偶像腦迴路清奇,梁遠星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什麼賭氣?!為什麼你就可以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假裝你什麼都沒有說過?你知不知道我……」
話到嘴邊卻哽住了,梁遠星把傷心二字咽了下去,不想在這個人面前流露出一絲脆弱了。
梁遠星手腕很白,輕輕一握竟然就掐出了一圈紅色。
因為宣發活動,他眼尾本來就帶著微紅的妝,傷心起來更像泫然欲泣,叫人看了就心疼。
為什麼傷心?和自己說過的話有關?
趙伯禮仔細琢磨,把最近的記憶片段掰開揉碎,終於找到了蛛絲馬跡。
「對不起,那天我不該說你只是失個戀,我說話太直,沒考慮到你的心情。」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跟我裝傻?!這是重點嗎?!」
「不管你為什麼生氣,都是我錯了。」
「這不是誰錯誰對的問題……算了,我說不過你。」
梁遠星眼神渙散,揉了揉眉心,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
這雙眼睛與記憶中的眼睛重合,疲憊與靈動交織在同一副畫面里,讓趙伯禮有些恍惚。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趙伯禮拍的某一部電影的片場,梁遠星去演了個連鏡頭都沒有的龍套角色。工作人員因為小事發了脾氣,一群龍套演員都不知所措,有幾個人不服氣,爭執了幾句,都被斥得掛不住臉面。
最後梁遠星擰開一瓶水遞給工作人員喝,笑嘻嘻地說了些什麼。
片刻的爭吵立刻緩和下來,梁遠星繼續湊近多說了幾句,那工作人員很快就給其他龍套演員道了歉。
趙伯禮遠遠看著,一句對話也沒聽清,只是隔著喧鬧的人群,被那雙眼睛裡藏著的光芒鎮住。
聰明,靈動,是個可塑之才,還討人喜歡。
只是趙伯禮那時候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他。
現在眼見靈氣被一點點磨滅,眼睛裡的紅血絲只是越來越重,趙伯禮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你失眠了?」
「反正昨天睡著了。」
「為了感情的事情這樣傷心,不值得。」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妝掩不住疲憊,再鮮活的神采也會被疲憊消磨。梁遠星本來就瘦,現在更成了一張搖搖欲墜的紙片,暖烘烘的休息室里,用衣袖裹著蒼白冰涼的手。
趙伯禮想問:你就那麼喜歡卓天闊嗎?
但梁遠星別過頭去,根本不看他,嘴唇緊閉著。
他已經因為遲鈍和冷漠的姿態錯過了太多機會,不能再繼續追根究底地問下去,勾起梁遠星的傷心事。
不管梁遠星現在喜歡誰,清醒過來就會發現,還是自己對他最真誠。
「不說這些了……你接下來什麼安排?」
「我的行程不用跟你一個個報告,免得浪費你的時間。」
「別賭氣了,告訴我。」
梁遠星慢慢睜大眼睛:「我沒有賭氣……」
「說話都帶刺。」
「那又怎麼樣?」
「我會擔心。」
「……」
大概趙伯禮的眼神把話語裡的刺泡軟了,梁遠星終於鬆了口。
幾個綜藝的飛行嘉賓、一個常駐綜藝、三五個合作還沒談下來的劇組,還有一堆商業活動,直到明年都排滿了。
「哦對,卓老師說要給我寫歌,讓我發專輯。」
「幫你發專輯的事,怎麼也輪不到他。」
「卓老師願意給我寫歌是我的榮幸。」
趙伯禮手心握緊,指甲深嵌,自己都聽得出自己語氣不善,果然又看到梁遠星炸了毛。
從前他行得正,站得直,眼裡只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別人浮浮沉沉都與他無關,只有別人嫉妒他的份。
原來自詡灑脫的自己,也會從牙縫中滲出點點酸楚的惡意。
但是看著梁遠星那雙眼睛,惡意就被理智驅散了。
「……你事業上升期,需要很多資源,他是個很好的音樂製作人,我不介意。」
「介意什麼?我很感謝你給我的資源,有機會一定會回報,可是我以後和誰合作,都跟你沒有關係了。你大可不必來看我的笑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曖昧的話……我對待感情很認真的,玩不起。」
「嗯?誰說要玩你了?我也是認真的啊。」
寬大的手掌若無其事地摸了摸他的頭髮,梁遠星氣得恨不得摔門出去。
又裝傻!
是不是真以為那天他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可以張口就編謊話?
唱完《天越》之後,趙伯禮明明說他心裡記掛著一個人,那個人不願意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