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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他點明,自己也有要利用她的心思。

    宮理驚訝:「暫時——也就是說以後你遲早不再需要裝勢弱?而且,非讓我來威脅你的地位……啊,不會是,覺得幹過幾炮我會心軟念舊情,到咱倆起衝突的時候,我就不捨得對你下死手?」

    甘燈:「……」

    他張了張嘴,臉上顯露出一絲無奈、懷念與痛苦,但很快眉頭鬆開,又重新面無表情:「我沒有那種自信。」

    宮理死盯著他。

    他睫毛抖動了一下:「你確實也是最難對付又最懶散的人,既不會處處插手我的工作細節,又真的能威懾我不要走歪了路。」

    宮理突然笑起來:「你每一步都算得真好啊,確實,我哪怕主管收容部,也容易被你架空。但你要知道,我要是想不被架空,也有辦法。」

    甘燈瞳仁看向她:「所以,我也是架在你脖子上的刀。」

    宮理笑起來:「你真的瞧得上自己。在權力上,我沒有讓你威脅的脖子。你要是魚的話,權力就是水。但權力對我卻是擺在桌子上的小玩意兒。我願意當這個委員長,就是因為從此之後,方體沒人能管我了。」

    如果她離開方體,做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舉,很有可能會被方體視作「敵人」進行針對。但她有個頂格的委員長身份,想怎麼浪就怎麼浪,也沒人能管束她,甚至委員會都沒有投票把她踢出去的權力——

    甘燈嘴唇翕動,他似乎想要對形容他和權力的關係的話語辯駁一下,但又無力甚至不得不默認。

    宮理思索著,她也不想管收容部,而且甘燈這麼多年整頓建設收容部,他的權力也不可能是能「讓」出來的。但掛個名頭,至少可以在收容部違規使用收容物的時候,有權力進行否決。

    而且手底下有一樣散漫的自由人幹員們,宮理覺得挺好的。

    她伸了個懶腰,開口道:「那就這樣定了吧,放心,以後我也不會比花崗岩出勤多的。就這些事了吧,不需要我現在就簽什麼文件吧。」

    甘燈搖搖頭:「文件還需要準備。但你已經作為委員長,最好給自己想一個代稱與代表物,如果你希望刪除自己過去的檔案記錄,也是可以做到的。」

    宮理:「嗯我考慮一下。」

    倆人就此陷入沉默中。

    宮理其實想走,但是她剛剛開始,餘光就注意到他右腿很僵硬,任憑他挪動姿勢,腿卻紋絲不動,而且膝蓋處有些稜角,頂起了褲腿。

    宮理覺得既然她已經釋然,就該有所表示,她盯著他膝蓋,沒注意到甘燈隱隱坐立難安的表情,道:「我該向你道個歉的。」

    甘燈愣住了。

    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宮理會跟他道歉,他也想不出她有什麼道歉的必要。

    宮理笑著聳聳肩:「畢竟我也騙了你嘛,我把那個黑色立方體偷走了。啊不過我掉腦袋之後的時間,就不算是方體的幹員,不用為了炸空間站這種事道歉吧。」

    甘燈看著她,終於問出了多少噩夢裡困擾他的問題:「……很疼吧。掉腦袋的時候。」

    他不知道夢裡有多少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宮理的屍體在他的毯子下,她頂著脖子上的血痕和額頭的槍洞要將他溺死在浴缸里。

    但此刻,宮理側臉在陽光下有著透明的泛紅,她回憶了一下:「還好,那時候獻天使已經快侵占我的大腦了,痛感都不強烈了。而且我的意識也都被傳輸走了。」

    甘燈卻很難因為她輕鬆的口氣而心頭鬆開,他蹙起眉頭,蒼白的嘴唇在輕抿了好幾次之後,道:「……對不起。」

    宮理看他:「原因是?」

    甘燈卻半閉上眼睛搖搖頭,並沒說自己道歉的原因。

    他摸索著沙發旁邊的拐杖,似乎想要站起來,拐杖滑倒砸在了他膝蓋上。宮理聽到了咚的一聲響,明顯是褲腿下已經不是……

    她忽然跳下沙發去,雙手抓向他褲腿。

    甘燈意識到她要做什麼,臉上顯露出一瞬的驚惶,抬起拐杖就要打向她:「別碰我!」

    宮理蹲在沙發邊,強硬地伸手捲起他褲腿,他的拐杖就跟斷了的小樹杈似的落在她後背上。宮理一把抓住拐杖,道:「鬆手。」

    甘燈盯著她,宮理使勁兒一拽,他試圖想扯回去,拐杖狠狠磨傷他掌心,還是被宮理輕而易舉奪去了。

    宮理將拐杖扔在白色的床鋪上,捲起褲腿,很快就看到了半透明的白瓷製成的假肢……

    她呆住了,仰頭看向甘燈。

    宮理抬起了他小腿的假肢,做得很精緻而且很輕,關節擬真。他對金屬、樹脂和電子元件容易過敏,但陶瓷應該好很多。小腿後方甚至有放置匕首或摺疊雷射槍的暗槽,摸上去冰涼細膩。

    他是……最終沒保住那條壞死的腿嗎?

    截肢的位置是到哪裡?

    甘燈閉著眼睛,手死死按著膝蓋,阻止她把褲腿再往上推。宮理卻乾脆直接伸手,隔著褲腿去按壓他大腿——

    甘燈猛地睜開眼,像是憤怒像是難堪:「宮理!」

    宮理捏到了,之前他綁著束帶的大腿處,現在明顯能摸到假肢與皮膚的接縫。他之前的腿雖然僵硬但好歹是自己的,適應假肢走路肯定還要更多的時間……怪不得他上次在坐輪椅。

    他手抓住了宮理的手腕,要把她按在他大腿上的手拽起來,但宮理使上勁兒他不可能拽得動,他因為薄怒,蒼白得跟白瓷假肢一樣的臉上,終於顯露出幾分血色:「你到底是想在幹什麼?把手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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