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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她一定罵著狂笑,崩潰到扇自己巴掌,覺得世間最可笑的事不過如此。

    她一直以來有多麼可笑,寄託於姐妹會的預言與寄託於神的九千億個名字一樣,都毫無意義。

    螞蟻永遠不會知道淹沒它們洪流,是城市的澆水機器人還是亞熱帶季風的暴雨。

    人類也永遠不會知道,頻繁出現的天災,徹底封閉倒退的基礎學科,是不是只是因為「上帝」站著撒尿多濺了幾滴在銀河系命運的地毯上。

    存在與真理永不可知。

    朝聞道,夕死可矣。

    而繪里子用了近百年,燃盡生命,唯一能得知的「道」,就是「道」無法為人所知。

    多麼絕望。多麼安心。

    多麼不可說。

    繪里子甚至開始明白,正因她不知道真理,所以她甚至無法說出「真理永不可知」這個真理。

    如此淺薄而迅速的文明,從古老智人行走在第四紀冰期的叢林雪原中抬頭多看了一眼星光,到繪里子透過繞月空間站的望遠鏡觀看雙中子星爆炸,不過37萬年。

    真正虛無的是,她無法斷言虛無。

    世界甚至不是A或非A的關係,而是永遠的模稜兩不可……

    宮理或許是世界上唯一了解繪里子如何追尋「道」的人,她想要向平樹解釋這一切,但腦子裡塞滿了繪里子的記憶。繪里子惡劣的玩鬧地在她腦子裡留下了虛無的種子,宮理臉上帶著淚和狂笑,想說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像個傻子一樣不斷開合著這扇金屬的大門。

    平樹嚇壞了,他抱住了宮理的肩膀,從她有些癲狂的眼神里,似乎能感覺到她觸碰到了一些邊界——

    平樹惶恐道:「宮理!」

    宮理靠著門還在笑著,眼睛穿過他似乎在看很遠的地方。

    他感覺手腳冰涼,忽然理解了宮理剛剛被他嚇到的恐懼,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要失去她了。

    平樹抱住她的臉頰,用力吻了下去,宮理的笑聲被他堵住,她似乎被嘴唇上的微涼與顫抖拉回思緒,將目光緩緩聚焦在了他臉上。

    她在嘴唇的縫隙中,喃喃道:「啊,平樹……抱我一下。」

    平樹垂著頭親吻她,濕漉漉的碎發落在她額頭上,像是會被她銀白色的瞳孔吸進去。

    他聽到自己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無法自控的嗚咽,相貼的嘴唇動了動,兩隻手用力抱緊了她後背。

    第378章

    宮理剛剛站得跟鋼一樣的脊背緩緩彎下來, 她一隻手搭在了平樹肩膀上。她軟倒下來壓在他身上,也像是高樓大廈傾塌下來,平樹感覺她推著他在趔趔趄趄朝後倒去。

    他小腿絆在行軍床邊沿, 朝後摔倒下去。

    嘴唇也離開。

    他手撐著坐在行軍床上,仰頭看著宮理。

    她逆著光,臉上的神色看不太清楚,燒火的汽油桶里木頭蹦出了一聲噼啪。

    平樹嘴唇抿了一下, 沉默的氣氛下他似乎應該解釋, 應該找理由糊弄過去, 但他莫名就不想, 只是抬起眼有點倔的看著宮理。

    宮理眼裡依稀閃著微光, 她聲音里沒有慣常的笑意,對他的沉默似乎有點失望:「……沒有話要說嗎?」

    平樹嘴唇張了張, 道:「要說什麼?」

    宮理道:「不知道。平樹, 說點什麼吧。我想聽你說話。」

    平樹感覺得到宮理肩膀在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為剛剛的狂笑與癲狂, 還是因為冷。他抓住了宮理的手指,安慰道:「別、別想那麼多, 我們還可以吃好多好吃的, 去開車去各種各樣的地方。……只要你希望, 不論到哪兒, 我也都會陪著你。」

    宮理跟他勾在一起的手指攥緊,她低頭看下去, 倆人像是在拉鉤許諾一樣。

    他其實想說更用力的話語。他恢復記憶之後, 一路都在琢磨這些天發生的事, 都在想宮理明知道他恢復記憶了,為什麼還是緊緊牽著他的手……他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出口的時刻。平樹只能晃了晃手, 擠出笑容:「真的。我都陪你。」

    但宮理膝蓋已經壓在了行軍床上,這破爛的行軍床頓時嘎吱響起來,她兩腿分開在他腿邊,伸手拽住了他還沒完全乾透的T恤衣領,將他身子拎著坐直了一些,而後偏過頭朝他吻了過去。

    平樹僵在原地。

    她在房車上時的溫柔,在剛剛泳池裡的小心,此刻全都扯掉,露出混蛋的本質。宮理粗暴地抓住他後腦的頭髮,咬了他緊閉的嘴唇一下,話語含在唇間,道:「你就想貼著嗎?」

    平樹恍惚道:「不是……」

    他啟唇的瞬間,她吻上來,甚至牙尖磕在了他唇上,他感覺舌尖抵進來。她看似老練,但探進他口腔後仍然緊張而兇狠。平樹只感覺完全呼吸不過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真的發生了,他竟然僵硬得無法回應。

    他的不回應被她當成了某種拒絕,宮理手上更用力了,她跨坐在他腿上,緊緊拽著他衣領。她拽得他頭髮有點疼,他不得不仰頭——

    平樹卻太了解她了。混蛋意味著不安,粗暴意味著恐慌,他要是再不回應她,她會咬死他。平樹兩隻手攀住她後背,睫毛顫抖著閉上眼睛,羞恥卻努力地勾纏她的舌尖。

    他做的很爛,鼻息喘得咻咻,宮理像是被他嚇了一跳,濕透的後背都驚得繃緊。

    平樹更羞恥了,他肯定比不上很多人,連親吻都不太會,但平樹又不想放開她。平樹硬著頭皮,強鼓起勇氣去回應她,甚至有點暈眩與沉溺,原來……他能和她有這樣的近距離,原來……她唇舌比話語柔軟許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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