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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沙子之中某種陳舊香料的味道。

    端著槍圍著她的幾個護衛兵各自傳來了自己的氣味,或像是曬乾的松果,或像是半熟的柑橘,甚至是墨水的氣味。

    嗅覺仿佛構成了另一種知覺,她甚至感覺到了建築的輪廓,人們的情緒,大地的溫度。比如那些客艙中的人們,身上都像是蒸出了各異而鮮活的氣息,卻也因迷惘與崇敬而發抖;比如眼前這些護衛兵的氣息,竟然壓倒性的弱下去,甚至是透出了情緒中的恐懼與折服。

    宮理只看到距離她最近的一位松果味女性似乎也嗅到了什麼,踉蹌退步,雙膝一軟,竟然朝著她跪倒了下去,從包住整個腦袋的藍色頭巾中,傳出顫顫巍巍的聲音:「……這是,這是!」

    其他幾個人也身形有些踉蹌,扔掉了手中的槍,驚聲道:「……我們的王!」

    宮理吃著壓縮餅乾,腦子裡還有點亂七八糟的回想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飛行器上。

    壓縮餅乾實在是太幹了,她噎的捶了捶胸口,對面幾個護衛兵垂下纏的像洋蔥一樣的大腦袋,雙眼含淚的也用力錘向了自己的胸膛:「我們的王!我們的——王!」

    宮理嘴角還沾著餅乾渣:「呃。有水嗎?不會吧,你們也噎著了?」

    第308章

    甘燈收到那條消息的時候, 是在深夜。

    他正坐在壁爐前,望著被壁爐照亮的沙發與小桌,輪椅的操控界面在他掌心下方亮著燈, 甘燈望著壁爐的火。他可能比以前怕冷了,襯衫外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肩膀瘦骨嶙峋,像是撐著吊帳的杆子般撐起空蕩蕩的衣服。

    他住回收容間的消息不脛而走, 關於他的傳言也愈演愈烈。

    或許是有些人覺得, 這是他最脆弱最可能被擊垮的時刻, 甚至以為能藉此打壓行動部和收容部。但對方沒有意識到, 甘燈就是燒成灰, 骨頭也是難啃的。

    他們跳出來,也讓甘燈都不必一個個揪找這些法哈德時代餘黨了。

    現在正是社會上權力較為真空的時候, 方體必須要將自身作為特種部隊一樣的暴力機關屬性, 與作為管理超能力者的服務管理屬性分離,從他上位以來開始越來越多的方體街道辦事處、能力者分級與身份證明制度等等, 正是積蓄多年需要全面鋪開的時候。

    這正是最容易有變動,一招走錯全盤皆輸的時候。

    他一邊手肘撐在輪椅扶手上, 手指用力按在眉骨上, 望著眼前的火苗, 發現自己在這個熟悉的空間裡, 既容易專注,也容易走神。

    甘燈看向一旁桌子上新添不過幾個月的投影儀。

    而且ROOM入侵了修道院下方的深淵之後, 修道院地下變成了堅實的土地與石層, 仿佛從來沒存在任何空間, 反倒是方體的收容部又多了一片廣袤的空間,這其中更有近兩百個收容物。

    這還是瑪姆已經將大量公聖會在新國搜羅的收容物都送往格羅尼雅的結果。

    這些年, 方體的線報也一直密切關注格羅尼雅,各國將收容物輸送向格羅尼雅的傳聞一直都沒少過,這麼算來——說不定格羅尼雅的收容量遠超過方體。

    而ROOM在之前提示說可能存在於公聖會手裡的部分收容物,並沒有被找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格羅尼雅手中。

    甘燈是不太願意招惹格羅尼雅的,方體在境內才剛剛站穩腳步,就去挑釁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聖城,最大的「組織」的核心機構——而且還不一定會有什麼好處。

    但方體滲透了很多國家和組織,也不能對格羅尼雅放任不管,是時候也派人進入格羅尼雅了。

    甘燈猛地回過神來。

    ……怎麼又多想了,他最近實在是太害怕發呆,總想讓腦子裡塞滿東西。

    甘燈將輪椅向前走了走,他還記得自己是要來做什麼的。他手指拿起壁爐旁的火鉗,伸向壁爐中,夾起一塊燃燒的炭火。

    他沒法再生活在這裡了。甚至連輪椅之下的地毯都會讓他眼前時不時浮起畫面——宮理都曾穿著運動褲和彩色襪子靠著沙發吃膨化食品。

    也好,雖然他有著遠隔他人的住所,但在一度熱鬧之後,這一切空洞的迴廊,能看雪的窗戶,對他而言就有些無法忍受了。

    正在甘燈就要將炭火扔到地毯上的時候,光腦忽然亮了起來,他目光看過去,先是他方體內工作用光腦上,顯示了各方匯總的消息,全都是在說一件事:

    空間站發生了爆炸,目前爆炸範圍正在逐漸擴大,而且方體還監視到,在爆炸中出現了離奇的怪物,非常像是在宮理死後收容的……獻天使。

    請他過目的消息一條條發來,甘燈眯起眼睛,卻忽然感覺另一邊,他自己用的光腦震動了起來。

    他自用的光腦幾乎沒幾個人知道號碼,甘燈看過去,卻顯示的是陌生來源的消息,消息內容是一張圖片。他目光一掃,光腦便自動識別,打開了那條消息。

    一張放大了的比著耶的洋洋得意的笑臉,就在他面前,身後則是依稀可以看見爆炸的空間站。

    「咚。」

    炭火落在了地毯上。

    甘燈只感覺自己太陽穴發麻。他凝視著那張照片。

    她眼裡沒有任何痛楚或難過的痕跡,甚至滿是新奇,單單是一張照片,就能想像到她接下來如何擠眉弄眼。

    ……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狂喜了,就像是心臟在失去知覺的胸膛里狂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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