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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他做不到。
甘燈將目光落在宮理面容上。
平樹正輕柔如水的撫過她臉頰。
平樹又緩緩將她的頭顱收入了懷抱之中, 像是與她融為一起,絕對不會再分開, 輕聲道:「……你看起來擁有一切, 卻實際上一無所有。」
甘燈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平樹臉上的去意已決, 已經不只是要離開這裡,更是要離開方體, 他正要開口,臉色陡然變化。
他猛地一腳蹬在牆上,手中化出骨刺,那張臉上滿是癲狂與厭惡,朝甘燈的方向撲過來:「操!你不應該是嘴上說的一無所有,老子要你真的一無所有!你|他|媽的做什麼假惺惺的樣子!她的死應該也在你的計算之內吧——你在這兒痛苦是沒有意義的,唯一有意義的是你跟著她一起死!!」
那骨刺即將刺穿他臉頰的瞬間,憑恕像是被定身一樣僵在了原地,他絲毫動彈不得。
而對面的甘燈從看到宮理的頭顱之後,就毫無表情,只是此刻他瞳孔中有淡淡的藍光,他輕聲道:「殺了我,你就走不出去了。走吧。」
憑恕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絲毫不心痛的樣子,只感覺怒火快燒穿了他的天靈感,他張口罵的時候,卻嘗到了嘴裡鹹鹹的味道。
搞什麼。操!他為什麼要哭。
他為什麼涕淚橫流,像是情緒崩潰一樣!?
他就是生氣。
宮理那樣的絢爛的人,憑什麼要被狗男人騙著去送死!憑什麼要卷進這樣的事情里!
為什麼眼前的甘燈毫不痛苦?
為什麼她的銀髮要沾滿灰塵?
為什麼她不會再從某個犄角旮旯里蹦出來對他鬼臉又嘲諷,笑罵他此刻淚流滿面的可笑樣子?
甘燈沒有控制他的嘴,憑恕口不擇言的在哽咽聲中用儘自己最惡毒的詞語去咒罵他,但髒話都不夠,他話里摻雜了自己的質問:
「你很得意吧,你坐穩了委員長的位置吧!操他大爺的你可真牛逼啊,就知道她最大的弱點就是會跟別人共情,就去接近她是吧!就讓她理解你的處境,是吧!」
甘燈沒有看他,只是拉開了抽屜,在許多藥劑與支架零件中找到了扁扁的金屬煙盒,用力握在掌心中。
他拄著拐杖緩緩起身,腳稍微踉蹌了一下,但甘燈扶住桌子很快站直了,甚至比過往站得更直。
憑恕只感覺濕熱的水掛在下巴上,自己哽咽中夾雜著狂笑和咒罵:「沒人關心沒人愛的狗東西,操,你坐得下去這把椅子嗎?我想到她肯定信任過你,就覺得要吐了,你到底做出多少可憐的樣子,她竟然能值得你耍這麼多手段——她的頭顱,我不會給你,你也別想碰到她一根手指!」
甘燈只是繞開僵在原地咒罵的憑恕,拄著拐杖往外走去,他打開了門走出去,然後將門合上。
黑色小房間裡只剩下安靜。
憑恕沒有停下來,他感覺自己已經嘶喊到破音,他甚至感覺臉上的水停不下來。不知道甘燈能不能聽到,他只是為自己殺不了甘燈感覺到發瘋般的痛苦。
不、不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殺了甘燈……
然後呢。
然後呢?
憑恕腦子裡本都已經規劃好了,等她回來的時候做一頓湯意面,因為她吃飯的時候總給人一種特別幸福的感覺,她被燙到的時候呼呼哈氣的時候是她為數不多顯得有點傻氣的時候。
憑恕猛地摔倒在地面上,是對他的鉗制消失了。
他坐在地上,只是感覺在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笑一邊抹著自己的眼睛:「我哭個幾把,哈哈哈哈她又不是為了我死的!操操操!哈哈哈哈哈宮理你是不是也沒想過自己會死!傻了吧,你也是跟我一樣的,只有一條命的!」
憑恕死死撐著額頭哭笑著,另一隻手卻忍不住伸進衣服里,撫摸著自己的腰腹。
她在他身體裡。
憑恕第一次覺得這能力還不錯。
他可以永遠擁抱著她。
憑恕緊緊抓著肩膀,環抱著手臂,卻聽到了平樹極其平靜的聲音:「不要再這麼說了。」
憑恕在抹了抹臉:「什麼?」
「她不可能是被他騙,更不可能是被他利用。你對她太不自信了。」
平樹冷靜得像是剝去了自己的愛哭,自己的敏感,剝去了自己的皮與心。
平樹輕聲說道:「她當時申請調撥了收容部最核心的收容工具。那個黑色的立方體。但現場根本沒有見到。她特意要求申請的東西,卻是現場唯一消失的東西,這絕對不會是巧合。她有著我們沒人知道的目標。」
「更重要的是,她沒有一個個去阻止收容物在城市中作亂,而是衝著希利爾去的。殺死希利爾,或毀掉公聖會才是她最終的目的。仔細分析希利爾的能力也能想到,她留著獻天使進入她的身體,就是為了反殺希利爾用的。」
「她對自己做什麼一清二楚,她甚至向蛻皮計劃組隱藏了太多訊息,幾乎到最後她都關著聯絡器並不與蛻皮計劃組、不與甘燈溝通。我不相信這樣的她是會為了甘燈才加入蛻皮計劃,我更不相信她……會就這樣死掉。」
平樹看得越清,其實心裡就越明白,甘燈已經瘋了。
他已經看不清這些事了。
平樹心裡有種報復性的痛楚,甘燈瘋了也是活該。但他會瘋,也說明……他並沒有真的想利用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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