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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
宮理與數位教士又參觀了一些所謂的「聖物」, 她追溯了兩三件收容物的碎片, 才扶額虛弱地表示自己需要幾天恢復——
她故意表現出過度使用能力的樣子,並且跟希利爾說自己恐怕要四五天甚至更久才能恢復。這樣她就可以儘量多留在修道院。
希利爾也算是有耐性, 噓寒問暖地說自己不該讓他使用這麼多力量, 說要送西澤趕緊回去休息。
希利爾始終沒有表示要帶她去往更深的下層, 就與其他教士一同乘坐電梯回到地面上。
看來這個深淵並不像是方體,教士們並不生活在地下, 基本就是個「收容物倉庫」。
走出修道院的地下「深淵」後,希利爾表示還有要事,其他教士也都要各自回到住所。
只有一位拎著燈的修女引著她離開繪派大教堂側門,往住處走,外頭花園結構複雜,時不時還有禮拜堂或者小樓錯落。這裡沒有霓虹與全息廣告,夜晚寂寥的就像沒有通電的村莊,很多冬青樹在昏暗的燈火一片漆黑。
那年輕修女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認路,還是故意帶錯路,宮理覺得她好幾次都引著他往花園深處走。
宮理條件反射的覺得是有人要害他,卻沒想到走幾步,那修女腳步越來越慢,忽然回頭道:「對不起、我好像迷路了……我太笨了……西澤主教,您看吶,是不是我們應該往依稀能看到廣告光柱的方向走?」
宮理在年輕修女手中的燈光下,看到她被白色帕巾包裹的臉上有些紅暈:「我的腳好痛,主教大人,您能扶我一下嗎?」
……妹妹,原來是要勾搭所以故意裝小笨蛋嗎?雖然主動的勇氣可嘉,但能不能體諒體諒西澤神父舟車勞頓第一天就被充滿戒心的同事叫去加班到半夜的心情啊!
宮理想了想,卻扶著眼鏡,露出微笑:「看來也不只是我一個人覺得這些道路難以辨認。」
年輕修女回過頭,心裡七上八下,只覺得這話語聽起來介於溫柔與客套之間,西澤主教並沒有上來扶住她,他背著手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卻又微微傾身專注的用灰藍色眼睛看著她,既像是審視又像是柔情。
年輕修女看著摸不清態度的西澤主教,那唇角的似笑非笑讓她幾乎同時湧出不安與歡欣來,她甚至有些頭暈目眩。
西澤:「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道:「我叫穆茜、是……是繪派的修女。」
西澤頷首:「穆茜,我記住了。」
年輕修女耳朵紅了,眼睛卻也不安的亂飄,似乎無法辨認這個記住,是要記住她的容顏還是記住她的無能。
西澤主教道:「我聽到有水聲,應該是靠近噴泉了吧,噴泉附近一般都有通路,我們可以——」
他說著先行一步,順著水聲走去,年輕修女有點無地自容,提著裙擺小步走在他身後,盯著西澤背在身後的白色義手。
但西澤腳步卻忽然停在了水聲不遠處,修女差點撞在他身上,連忙避讓開來,也往前看去。前方喬木環繞的雜草花園內有一棟低矮的如同獵人小屋的建築,水聲並不來自噴泉,而是來自水管。
一個高大的人影蹲在水管附近,簡直像是把自己當成滿是泥沙的車一樣,用冷水水管無情地沖洗著,混著血污的水順著鵝卵石縫隙流入草坪之中。
他赤|裸著脊背,只穿了一條麻繩做腰帶的褲子,像是那種中世紀的古人才會穿的褲子。
修女顯然也嗅到血腥味,害怕的躲在宮理身後,小聲道:「是、是誰?」
低矮的石磚建築前頭亮著一盞燈,照著他滿是血污的頭髮,在手指亂抓沖洗之下恢復了應有的髒金色,貼在脖頸與臉頰上。宮理甚至懷疑那頭髮本來也有著金子般的光澤,只是被糟蹋了太久。
對方也非常敏銳,察覺到了宮理的腳步聲,赤腳半蹲著,猛地轉過頭看向宮理。
宮理露出了微笑:「這麼快就見面了,搭檔。」
林恩就像是覺得看到一條狗出現在路口般,只是確認沒有威脅就毫無反應的地轉回去,繼續用水管中的冷水沖刷著後背和脖頸。
宮理看到了像是能把他分屍數次的肉色疤痕橫亘在他軀體上,斜著的幾道疤幾乎是把他劈爛成兩半。
疤痕像是斷裂的塑像粘回去時從邊緣溢出的膠水般——
很難想像,這是個活人的軀體。
他也不完全是健壯,比如雙臂很有力,肌肉依稀可見凸起的血管,腰腹卻精瘦的像是肌肉直接箍在肋骨上。
黑夜中的花園裡,戴著銀框眼鏡、象牙義手與一身白色法袍的西澤,與蹲在那裡髒兮兮沖洗著自己的滿身血污與疤痕的野獸騎士相隔數米。
宮理眯起眼睛,她甚至也把握不准這個人在公聖會裡的地位,看起來像個畜生又人人畏懼;所謂教廷騎士卻又住在這種地方。
她開口道:「搭檔,希望咱們去萬城追查的時候,你能像個人類一樣,穿點人類的衣服。」
對面沒有說話,還在蹲著洗自己的頭髮,他脖子上戴著的十字架在水花中晃著,然後擰上了水龍頭,赤著腳走回了自己居住的小樓里,甚至都沒再看她一眼。
修女看著地上蔓延開的血水,結結巴巴道:「西、西澤大人,我好像想起該怎麼走了——」
宮理看了那沒有亮燈的小樓一眼,轉頭道:「那,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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