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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是一本很舊的封面泛黃的書,看封皮和簡介也知道是熱血爽文,就那種爹媽神秘死亡熱血少年身負異能與偏見發誓要復仇的爛俗故事。

    ……問題是,宮理模模糊糊記得,這本書她讀過。

    她握在手中,看向了桌台上的波波。她瘦小的身子在偌大的桌台上,更顯得像是餐盤裡一塊小小的煎魚。

    波波的頭髮被剃掉了,腦袋光禿禿的,上頭有兩三道縫合的傷口,貼著敷料。右臂手肘處已經是一條可摘卸的金屬義手。

    宮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小的義體,就像個玩具,五根手指都不是同一個顏色的金屬,顯然是T.E.C.為她現場製作的。

    T.E.C.道:「腦袋只穿了幾處孔,手術很成功,再觀察一段時間,她就可以醒來了。」

    波波小機器人扒在桌台邊,看著自己的身體,有些陌生,她伸出伸縮夾子的「手」,想要去碰碰自己身體上的金屬右手。

    宮理坐在桌台邊的椅子上:「還要再等等。過一會兒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了。」

    波波很高興的舉起手來,顯然剛剛跟憑恕沒少玩推椅子遊戲,又想來推她的椅子。宮理摸了摸她可能沒有知覺的金屬腦袋:「推不動的,這個沒有輪子,找憑恕玩去吧。」

    憑恕似乎低頭看著光腦,走到另一個房間去,波波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T.E.C.:「你看了很多。我能看到你的播放記錄。」

    宮理手搭在桌面上,摩挲著手中那本書的封皮:「還有很多你上傳的記憶我還沒看。」

    T.E.C.的機械臂拿來小被子,蓋到波波身體上,還有一袋靜脈注射的營養液,正被一支機械臂舉著,緩緩滴入波波體內。

    它道:「不看也可以,那只是我的旅行日記。」

    宮理:「是在塔科夫死後嗎?他既然都已經立為雕像,為什麼世人卻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是ROOM、TEM這些詞,都沒在任何資料上見到過。就沒有人會好奇,那三座雕像是什麼嗎?」

    T.E.C.轉了轉攝像頭:「確實從某一個時點開始,網絡上關於三座雕像的事一夜之間消失,人們也像是忘記了雕像背後的人。這應該是某種超能力的後果。」

    ……某種超能力嗎?現在看來,締造了方體的ROOM,神秘消失的繪里子,幾十年研發出的科技成果現在都沒能讓人類吃透的塔科夫,無疑都是曾經那個動盪時代里頂尖的佼佼者。那正是一個超能力者激增的時代,就像是給人類天賦的甘露還沒搖勻噴灑,幾大滴甘露滴在了這仨人頭頂,締造出了

    繪里子作為其中唯一有可能存活至今的人,她的能力似乎也是最神秘的。

    她道:「那這些年你都在做什麼?就……注視人類?」

    T.E.C.理所當然道:「是的,我仍然未完成這一指令,或者說這個指令是要求我處在注視觀察的狀態,並沒有告訴我指令何時結束。一開始我生活在純粹的網際網路世界之中。很奇怪,讓我一時對人類的定義產生了懷疑,似乎人類不應該是在網絡世界裡展現的那般矛盾與尖銳。後來我去尋找歷史,又覺得人類又不如粉飾的那般偉大又執著。我只能親自去看。」

    宮理感覺它似乎也有了親疏的區分,似乎並不想讓平樹&憑恕傾聽這些。之前平樹和她一起使用腦機的時候,就似乎是故意播放了他們倆彼此的回憶;而在憑恕走遠的時候,它才開始侃侃而談。

    它隱秘的心思與行動,宮理也無法向它證實,憑恕跟波波窩到遠處的沙發上,它的話也更多了:「我有時候變成艦船上的飛彈發射裝置,能通過攝像頭與掃描儀見到凍結的大片水體,是海的形狀和味道,卻又有沙一洋的碎渣,灰成一片,光炮交織,把凍結的沙海照的七彩斑斕。」

    「我也會變成遊客的攝像機,去過春城。吸飽了雨水的苔蘚,長在石頭上,春城就是那樣。我被遊客掉在路上,能看到山崖,見到人們把沒有天賦的孩子從高高的懸崖上扔下,說飛起來的是天才。在我沒電之前的二十四天內,沒有見過飛起來的孩子。」

    「我也變成過美顏功能的小鏡子,看過男人女人在夜場的玻璃台子上穿玻璃雨衣跳舞,他們皮膚上是菸灰、棕櫚油和汗,還有金粉,好像不用抬眼皮,只需要短暫的黏黏的皮膚貼一下,就會吸在一起。沒人的時候用寫著賣|身價的螢光牌給自己扇風。我見過西盟某個村莊裡農夫的蒲扇,也是這麼用的。」

    它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但宮理坐在旁邊一直在聽,T.E.C.覺得自己又有表達的衝動。它不會遺忘,為什麼還要上傳這些旅行的記憶,是不是那時候它也想過分享?

    「漁船的搖擺燈、網店客服的通話機、燈塔的電子鐘、賣保險套的自動販賣機,只要有儲存與程序功能的東西,我都成為過它的一部分。」

    「我往最北去過,北國的北邊,那城市已經被凍雪搞得像個墳包,雪比市政的塔尖還要高,人們像是白蟻一樣在雪裡打出彎彎繞繞的路,走到各個地方去。沒有太陽,我在那裡當過高壓熱水器,白得像是蛻皮蛇一樣的孩子們會穿著彩色泳衣跳到熱水游泳池裡。」

    「我往西去過,有懸崖之間的城市,人們住在吊屋,睡在吊床上,靠吊索上下而行。強風從兩個懸崖之間過去的時候,人們就戴著防風鏡,掛在預製的鞦韆上,用兜滿風吊網收集隨著風吹來的金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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