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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怎麼死的,沒人提及,也沒人敢問。
「她回來了,瘦了好多,還黑了。山亦遷,這名字本來是說山冶市被挖空的山,還有那些遷走的人……」老闆娘陷入了回憶之中:「可她沒有遷走,還是回來了。她回來後就再沒聽她唱過歌了。」
宮理沒有打斷她的話,但也在想著。
欒芊芊。與巒和遷字同音。
巒字就是山與亦。
遷山樂隊。
這其中名字經歷了一些變化和掩飾,或許是也怕別人發現,但細想確實是有很多共同的部分。
「她開始回來找人,挨家挨戶去上門跟人談,她也本來找我談,但進屋看見當時我抱著孩子玩,沒說什么喝了兩口茶就走了。」
她是怎麼跟人談的,大家當時都不知道,只知道大家眼裡還像個叛逆小姑娘的山亦遷,帶走了三十多個人,跟她走的人都挺年輕。也聽說山亦遷那個酗酒的爹最後哭著讓她不要走,不要離開山冶市,但她還是背著吉他,帶著幾件衣服走了。
沒多久她爹就在家喝酒配藥,喝死了。
那時候因為山冶市去示|威的事在網絡上有了發酵,山冶市通向外頭的公路都安裝了不知道多少攝像頭,還有一些平日在叢林裡的機器人會出來巡邏,想要徹底走出山遷市都是難事。
老闆娘說話又快又草率,像是在罵人,但又似乎動了些感情,也點起煙,坐在櫃檯後的高凳上:「她沒有辦法,聯絡了當時在北方有點名聲的那個憑哥幫忙。你這個年紀的可能不知道,在好幾年前,這裡有個能把你想要的任何東西搞到手的『憑哥』,曾經我還從他手裡高價買了個雷射脫毛儀呢——」
「那個憑哥當時已經不怎麼往北方做生意了吧,但他聽說了之後還是幫忙了。找了以前一個干偷渡的蛇頭,帶著爬山工具繞遠路把三十多個人從山冶市帶出來,然後開著貨車拉進萬城裡去的。就可惜我沒見過那憑哥,恐怕也是那種西裝革履的大老闆了吧。」
宮理看向平樹,平樹表情卻像是沒聽見這些一樣平淡,但他腦子裡卻不安生。
憑恕覺得有點離奇了:「我什麼時候幫過他們?我是在他們要炸瑞億的時候,才跟他們摻和著玩——是你幫他們的?!」
難道是平樹跟他們之間早有聯繫?
確實,當時那幫人想炸瑞億這種離譜的大事,竟然敢跟從未見面的憑恕提及,他也覺得有些奇怪。
但如果是「山」之前就跟平樹有過一些接觸,就說得通了……
那平樹最後阻攔「山」的自|殺式襲擊,是因為提前就知道了點什麼嗎?
老闆娘把菸灰缸重重放在櫃檯上,被劣質菸草薰黃的手指靠在嘴邊:「臨走之前,她給山冶市旁邊一條公路附近的紅色公共電話機,搭了一個雨棚,裡頭偷偷立了一個寫著電話號碼的牌子。
「她說,誰在山冶遭遇了不公,或因為外接腦機死亡,亦或是山冶發生了什麼變故想要求助,都可以直接打這個電話。她如果在那頭就一定會接,會聽,會幫忙。」
「她幾乎不再跟我們聯繫了,我也用那電話機打過電話,不是向她求助,我就是想聽聽她聲音。她只跟我透露過幾句,什麼他們準備舉辦的獨立演唱會被人毀了場地和器材;她聯絡到的某個很強大的超能力者關鍵時刻背叛了她,但已經被她切了舌頭挖了眼睛……」
她似乎想盡了各種辦法,在陌生的遠方拳打腳踢,四處碰壁,卻從未氣餒。
但是這個電話在五年前,就再也沒人接聽了。
也是從那時候,山冶市聽說了瑞億地下停車場爆炸的消息,他們第一次聽說了「山冶幫」的存在,在他們驚疑不定,紛紛猜測的時候,那些出走的三十多人一個也沒有回來,反而是瑞億的勢力來到山冶市,開始了清算與封城。
許多與遷山樂隊四個成員有關的人都被帶走了,山冶市經歷了一輪輪的盤問,面向全市的賠款罰金,對產業的徹底拆分等等。
山冶的許多人恨死了遷山樂隊,恨死了她搞出來的「爆炸」,毀掉了他們最後生存的空間。
也有些人離開了山冶市,去到各個城市,乾脆用著山冶幫的名號努力發展出各種組織,走上了跟她當初類似的道路。
很多山冶市的標誌和周邊,都是老闆娘做的,她發在一些內部論壇里供人使用。顯然老闆娘跟這些年在外面暴|動的「山冶幫」也不是毫無聯繫。
平樹道:「那山冶市里沒人了?」
老闆娘收拾著煙盒:「也有些死都不願意走的。但進去真是沒意義,那裡到處都是巡邏的機器人,也已經斷網了。」
宮理付款買下了專輯和那張樂隊四人合照的明信片,道:「那老闆娘為什麼還在這兒?」
老闆娘指了指剛剛那沙發上坐滿了人的里廳,道:「也有些人要照顧,也確實習慣了北方——反正各種原因都有吧。我這兒生意可不錯呢!跑車的雖然不多,但幾乎都會在我們這兒停,很多人都知道山冶幫,都會來買點明信片。他們死了五年了,也算是還留下點文化遺產,讓我能賣錢建出這個地方來。」
平樹突然道:「那讓我們住一夜吧,我們付房費。」
老闆娘明顯不信,因為那房車上居住條件可比她的汽車旅館還要好。平樹撒謊道:「車上熱水器特別不好使,住在車裡頭還費電。我們也想洗個熱水澡,睡個不會晃的床。而且也想吃咖喱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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