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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柏霽之身上黑霧一閃,他再次出現已經是在那蟲尾處,手中兩把剛剛開路用的大菜刀,用力劈向那藍紫色臍帶!
或許是臍帶十分脆弱,或許是那臍帶有靈也想主動縮回地下,幾乎是他劈砍上的瞬間,臍帶斷開,只在地上噴流出一灘藍紫色液體,餘下部分便飛速縮回淤泥之中。
稻農喊道:「離那東西遠一點!」
誰都知道她說的是地面上的藍紫色液體。它或許不是液體,是一團很沉的濕黏的蒸汽,是一道濃痰或粘液,柏霽之飛速跳躍躲避開,而靠近它的瑩白色秧苗卻挺立起來,將它完全吸收至秧苗內部,結成了稻穗。
剩下的這隻蠕動的白色蟲子,在滿地鹽粒中奄奄一息,稻農抬手讓其他人離遠一些,她似乎崴了腳,一瘸一拐的拔起幾根附近的秧苗,朝白色巨蟲拋去。
秧苗立刻紮根在巨蟲身上,茁壯挺立,宮理看到那稻穗沉甸甸的幾乎彎了腰,她道:「左愫,來一陣風呢?」
左愫不明所以,還是從懷中拿出風字符,召喚了一道風吹拂向稻穗,鹽粒像是風中的雪渣,而稻穗上飽滿的顆粒掉落,落在蟲身上,又是紮根成一片秧苗。
這蟲身已經化作了試驗田,蟲身迅速乾癟下去,它甚至來不及多發出一聲哀嚎,蟲身上滿是垂著飽滿稻穗隨風飄舞的瑩白色水稻。
稻農撐著工作檯,她一臉平靜,並沒有長舒一口氣的輕鬆,宮理剛要問她下一步要怎麼做,就看她兩膝一軟朝後趔趄昏倒過去。
宮理和左愫連忙上前接住她,才發現她幾乎就是一把骨頭般的重量。
……
「就這樣吧,她應該沒有受傷吧。」他們幾人將稻農放在雲浪樓客房的床鋪上。
平樹拿出了一些藥水和棉簽,蹲在床邊想要替稻農處理手上的擦傷,他卻「咦」了一聲。
宮理低頭,看到稻農那乾瘦如同骨架的手背上,確實有幾道擦傷,但傷口附近卻幾乎沒有多少血,而反倒是一些細小的沙粒從她凹陷的傷口冒出。
說來剛剛宮理就注意到,他們扶著稻農進來時,稻農的衝鋒服下,時不時就會有沙粒灑下,他們還以為是她衣服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混上了沙土……
左愫和宮理讓其他人離開,關上門解開了稻農的外套,將她裡頭穿的毛衫抬高一些。
而後就看到了她腰腹上成排訂書機的鐵釘,扣著幾道細長的即將崩裂的傷口。傷口內不是血肉,而是一些流淌下來的細沙。她似乎很難痊癒,為了防止一直往外漏沙,還在訂書機訂好的傷口外,貼了好多條寬透明膠帶。
這會兒就是因為動作,她腰上的膠帶崩裂,沙子才從衣服里漏了出來……
左愫:「這是她天生的還是……」
宮理正要開口,就看到乾瘦灰黃的手拽著自己的衣服,遮蔽了腰上的傷口,稻農沙啞道:「你們就不知道什麼叫隱私,什麼叫尊重嗎。」
左愫剛要解釋,稻農更不耐煩,揮手道:「我不想跟你們說話,還有工作要做。」
她掙扎著要起來,宮理並沒有攔著,只是兩手插兜道:「讓老萍來給你縫一下,能讓你接下來不再這麼漏沙了。也方便你工作。」
稻農渾濁的眼睛看了宮理一眼,半晌道:「……可以試試。」
第73章
左愫給宅子裡各處點上燈, 又拿來了水盆和照明燈,宮理向平樹討來了各種繃帶藥水,稻農看到這如同做手術一樣的架勢, 也有點尷尬。
幸好老萍不尷尬,她將自己常用的毛線中抽取幾根細絲,捻做更強韌更細膩的絲線,絲線頂端穿了一根細針。
左愫寫了「痹」字的紙符貼在她腰腹上算作麻醉, 宮理左手打燈右手消毒, 老萍似乎有過很細緻的針線活的手藝, 她縫了幾大針, 先把肌肉組織都攏到一起, 然後拆掉那些訂書釘。卻沒想到在這混合著細沙、組織液的粘稠傷口裡,竟有幾個瑩白色的圓形顆粒。
老萍戴上老花鏡, 拿著鑷子將那幾顆顆粒拈出來, 皺眉:「這什麼玩意兒?」
稻農:「……沒成功發芽的秧苗。」
三人愣愣看向稻農。
難道這些秧苗,都是以她肉身為養育?而她肌膚灰黃、瘦骨如柴甚至傷口流出細沙, 都像是開墾過度後荒漠化的土地……
稻農也在抬眼看對面三個女學員。
一個滿頭白髮看似玩世不恭、卻縫針時手法細膩的老太太。
一個堅毅沉默,身處在空蕩蕩的自家門派內仍舊維持理智的修真者。
一個手臂腿腳都是銀色義體腦袋上還有個洞, 看起來心不在焉卻時不時注意著他人情緒狀態的仿生人。
誰沒故事呢?
她剛剛面對任務展現的瘋狂, 好像是唯獨她有苦衷一樣。對面這幾個人眼神盯著她傷口, 卻沒有因為剛剛的事對她有怨憤或者不信任她……
稻農忽然開口道:「我是物化派。」
她做好了對方恨不得掐死她的打算。
但對面三個人看過來, 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顯然都沒聽說過。
稻農也有點無語:「……就是讓很多幹員反對厭惡、甚至深惡痛絕的一派人。物化, 是指以一個人的生命為代價, 將他的超能力, 變成某種物品。比如你——」
她指向左愫:「讓你死去,但是你的超能力將留在一沓不斷再生的符紙上, 不論是誰在符紙上寫字,都會達到跟你的超能力類似的效果。早年間,方體的幾位擁有『物化』他人能力的幹員,臨終前把彼此物化,將這個能力長久的保存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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