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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5:06:4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隧道外是濕冷濃重的水霧,他們的巴士衝出隧道後行駛在崩裂或落滿石柱的海上高架橋,顯然馮大巴之前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她表情不善,卻怕學員們不安,一言不發。
馮大巴一路避開那些石柱與裂痕,黃色的車燈隨著車輛的顛簸亂甩,忽然前排有位視力超群的學員尖叫:「橋斷了!」
馮大巴抓住換擋變速杆,喊道:「別嚷嚷,我看到了!」
但這高架橋的斷裂,並不是同一高度的橋斷成兩截,而是他們飛速行駛的道路往下垂著快要扎進海里,而斷口處在他們頭頂。
馮大巴吼道:「還有誰沒有系安全帶!!」
宮理突然聽到砰一聲響,她從窗戶往外看,車的後輪化作兩條青蛙般的粗壯金屬大腿,而後在斷橋上用力一蹬,直將半截橋樑踩碎,整輛巴士豎直著朝上飛去!
與此同時老萍抬手,雙手飛速交織,無數毛線在車內穿插,那曾經鋒利到能割碎身體的毛線在此刻柔軟而有彈性,將每個人捆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連想要起身護住宮理腦袋的柏霽之,都以半站起來的姿勢捆在了座位上,只有一條胳膊朝宮理伸了過去,他那隻手化作肉球毛爪,按住宮理的腦袋。
馮大巴咬牙:「給我跳過去、給我跳過去!」
左愫胳膊還能動,她從懷中快速抽出一張紙符,貼在了車頂上,宮理看她咬破手指,將血液甩向那紙符,紙符上用螢光筆寫的「輕」字,突然發出金光——
巴士向上的推力還在,「輕」字符讓重力勢能大為減弱,瞬間就飛躍過高處斷橋的斷口。
馮大巴喊道:「謝謝!大家抱好頭!小心落地傷害——」前方有位學員,輕咤一聲,擊碎窗戶,將手中一把種子拋向他們即將落地的水泥斷橋,那片水泥道路忽然化作絨絨草地、柔軟泥土,車輛落地的瞬間緩衝了極大的力量。
車輛嘎吱嘎吱的在草地上劃出一段凹痕,掀飛了泥土,馮大巴才鬆口氣,轉頭笑道:「你們這一屆挺牛逼的啊,我還以為又要有幾位撞斷肋骨、頭破血流呢。」
毛線瞬間縮回去,收攏進老萍的外套之下,所有學員連忙起身,柏霽之也看向宮理,卻發現宮理一隻手也按著平樹的腦袋,指節處有些擦傷,顯然在撞擊的時候,她手墊在他頭上幫忙緩衝了一下。
柏霽之緩緩收回了爪子。
宮理身子探出窗外往後看,忽然皺眉道:「馮大巴老師,這橋很有可能是剛斷沒多久的,海風這麼大,斷口的顏色確是淺色的、乾燥的。」
許多學員聽到宮理的話,也紛紛往外看:「真的哎,這代表著什麼嗎?」
左愫:「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炸橋的,可不太像爆炸啊,碎塊沒那麼多。要不然就是……」
柏霽之眯眼接話道:「否則便是恰有巨物剛剛破壞了這座橋。」
他耳朵向遠處側去,在海風的流淌中,他似乎隱隱聽到了漩渦的涌動、水霧的噴薄,甚至是硬物碰到另一種硬物的聲音……
柏霽之轉頭道:「咱們能不能快走,我聽到——」
宮理很敏銳,她似乎也察覺到危險的靠近,而這危險來自高架橋下洶湧的海浪。她幾乎是踩在車窗邊沿,扶著車框妄圖看清海霧下海面里隱藏的東西,她一開始只看到輪廓,甚至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那應該只是海底的礁石,然後她就意識到那是……一塊嵌在指尖的指甲。
一根手指。
幾根手指。
她似乎在礁石中辨認出了輪廓。
深灰色的粗糙的大小無法估量的巨手就潛伏在水下緩緩靠近,手指像是在海底摸爬,渾濁的海水、深色的海底礁石與薄霧都給了它最好的偽裝。
那種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的模糊直覺,讓宮理一時張不開口提醒,只陷在妄圖辨識它的思緒里,而就在下一秒,柏霽之喊出口的同時——
「轟!」在高架橋下方的海水,掀起如蕾絲裙擺般的白色浪花,那隻手從拍打的高架橋都搖搖欲墜的巨浪中抬起,朝他們拍去!
馮大巴簡直是尖叫著罵出幾句髒話,學員驚恐到無聲,死死盯著那隻灰手——宮理只瞧見巴士四輪此刻化作四隻金屬蹄子,車身離地三四米高,四蹄甩開,如同一隻逃亡的藏羚羊一樣,帶著他們在空蕩蕩的高架橋上狂奔!
四個蹄子跑起來,一會兒車頭低車尾高,一會兒車尾低車頭昂,只把車裡的學員甩的像筒里的骰子。
那隻手從也從海水中立起來,海水從它手指縫間涌泄如瀑布,指甲附近的倒刺、關節處的橫紋與常人的手無異,它深灰色的肌膚像是年邁的藍鯨,車上的學員也看清了它的掌心——
它手掌內部並沒有指紋,而是如同多棘海星!手指內側是五道深紫色的軟肉|溝壑,匯聚在掌心處,溝壑附近全都是海星移動時揮舞的觸足、簇毛與肉瘤,緊密排布著扭動著!
而那每一個相對它而言細小的肉瘤觸足,都仿佛能碾死無數人。
若他們這些人類落在那手的表面,便是視汗毛為叢林的蟎蟲。
海浪的巨響與眼前的震撼甚至能把人的思緒拍飛出身體之外,宮理聽到幾位學員甚至發出了窒息般的嗬嗬聲……
有幾位學員已經受不了,作勢要嘔吐,被身邊的人捂住嘴,強逼著咽下去:「你要是吐了就甩的滿車都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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