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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27:04 作者: 老頑彤
吳景睿,他就是新平堡那場慘烈戰役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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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日前,當陸柒再次睜開眼時,已是白晝,滿身的藥草味熏得她腦袋疼,看著頭頂的白紗帳,她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身在何處。
直到轉頭,看見一身白衣的青竹,痛苦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你怎麼在這兒,陸雲……」一提這個名字,陸柒的嗓子像被棉花堵住一樣,再也說不下去。
青竹倒了一杯茶,遞給了陸柒:「已經下葬了。」低垂雙目,不敢看她。
胸口如受重擊,喉間湧起一股猩甜,陸柒撐起身子,一大口血吐到了地上。
青竹看著地上的鮮血,聲音哽咽:「將軍,節哀。咱們新平堡已經元氣大傷,你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陸柒微喘著氣,擦擦嘴角:「我暈了多久?」
「三天。」
陸柒一個翻身坐起,去夠自己的靴子。
青竹慌忙攔道:「將軍,你右肩的傷深入骨髓,失血過多。軍醫交代,務必好生歇息。」
其實軍醫說得比這個嚴重多了,說長此以往,恐不能善終。
陸柒抬頭,冷冷道:「別攔我。」
大同鎮總兵蔣志遠銀髮如霜,面容肅穆地寫完摺子,剛撂下筆,就聽見帳外一聲「將軍」,同時帳簾被掀。
全身素縞的女子如一股裹著寒霜的旋風沖了進來,雙手撐在他的書桌前,又大又凶的狐狸眼如狼一般瞪著他,周身森然冷冽,問道:「人呢?」
蔣志遠將摺子放到一邊:「越大越沒規矩,也不通報一聲。」
陸柒皺眉,厲聲道:「老頭,昨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吳景睿人呢?」
「為何他負責左路包抄,卻遲遲不見蹤影?」
「為何我趕去山谷,他的兵竟然要堵住谷口?」
「為何他探來的消息,六萬羌軍變成了十萬,三萬援兵卻只有一半?」
陸柒越說越激動,對著書案就是一掌,「你必須給我說清楚,他究竟是不是通敵!」
「不是!」蔣志遠迅速否決,但欲言又止。
「不知道真相,我絕不罷休!」陸柒湊近,如惡狼一般狠狠盯著蔣志遠。
蔣志遠看著她雙眼布滿血絲,眼窩下一片青紫,面容憔悴,臉色慘白的模樣,心發了軟,長嘆一聲:「他是立功心切,他的確將敵軍的人數瞞報了。」見陸柒正要開口,他伸手一攔,
「不過他這麼做,是想讓你先帶走精兵埋伏敵軍支援,再利用陸雲的中軍消耗敵方大軍,最後他再領兵出現。如此,一來他的兵都是京城帶來的,傷亡最小,二來可以壓陸雲和你一頭,自己立頭功。」
陸柒雙拳越握越緊,眸底越來越陰暗:「可他為何堵住谷口,那可是徹底斷了裡面將士的生路!」
「據給他帶路的嚮導說,左邊包抄的路本就難走,吳景睿卻堅持繞遠,結果連嚮導也迷了路。好不容易返回來的時候,他看大錯早已鑄成,便下令副將封谷口。後來......「
「後來如何?」陸柒咬著牙,強忍著怒火問道。
「聽到你趕來營救,他當晚就跑了。」
陸柒轉身就走。
「等等,你去哪兒?」蔣志遠趕緊叫住了她。
陸柒身子緊繃,手背青筋浮現,聲音好似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我要他的命!」
蔣志遠真的急了,起身快走幾步,趕到陸柒身前,勸她:「小柒,他是國舅府榮國公的公子,姑母是皇后,祖父是太尉。
若論品級,邊疆駐軍里你只是個游擊將軍,協領分堡,但其實連個軍戶都不是。你此舉無異於以卵擊石。後面的交給老夫,你安心養病。」
「你準備怎麼辦?上奏請旨賜死吳景睿?」
蔣志遠沒有說話,陸柒從他躲避的目光知道了答案。
陸柒猛地拍開了他的手:「老頭,陸雲身死、新平堡駐軍幾乎全軍覆沒,我要吳景睿他償命!」
蔣志遠雙手搭在陸柒的肩上,語重心長道:「小柒,我知你意難平,可吳家絕非小可。你可知吳家消息靈通,你若追殺吳景睿,他們必會千方百計阻止你,甚至要你的命?」
「我知。」
「你可知吳府世代與皇家聯姻,又深得皇上器重,你若一意孤行,可能會得罪整個皇室?」
「我知。」
「你可知吳家黨羽眾多,就算你真的殺了吳景睿,可吳家不會因為這一件事就倒了,你今後也是註定後患無窮?」
「我知。但那又如何,他欠我新平堡一個交代,再說了,我只要他一人償命,已經很夠意思了!」陸柒傲然孑立,目光堅韌不屈。
蔣志遠看了她半晌,他是看著她長大的,怎會不知道這個自小從狼窩裡被陸雲撿回來的孩子,是多麼地桀驁難馴,認準了的事任誰說都沒用。
他無奈地搖頭,走回到桌子後面,拿出兩封信,猶豫了片刻,還是遞給陸柒,說道:「一封是吳景睿回京的路線,你抄近路應該可以在進京之前攔住他,處理得乾淨些。如果沒攔住,你還執意如此,就拿著另外一份信去找後軍都督府的雷中正。」
雷中正位高權重是陸雲的師父,與他情同父子,只是知道這層關係的人極少。
陸柒看了蔣志遠一眼。
「這麼看我幹嘛,剛才還跟個小狼崽似的!醜話說在前頭,若事敗,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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