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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隨後便是如花經雨,一同升溫。
雲今登時就哭了,抱著枕頭擋住自己的臉不讓他看。
霍連也是怔怔出神,片刻後才揉揉她腦袋,附到耳畔說了句話。
「真的?」小娘子哭得抽抽噎噎,鴉黑的睫羽濕漉漉搭著,顯然是被騙狠了不願輕信。
霍連沉沉笑了聲。
不得不承認,庸俗也好,粗陋也罷,那種極致的愉悅是會上癮的。
後來,他沐浴完,抱臂斜倚著看自己的妻。
雲今屏退婢女,手腳麻利地更換被褥。那對瓷白如玉的耳朵上淡紅未褪,想來還沒緩過勁來,或是太害羞所致。
不知不覺中,霍連的唇角微微翹起。
剛搬來長安,太多的人事令他心煩氣躁,可眼下是獨屬於他的靜好。
這個姓駱的小娘子,闖入他的世界,給他帶來很多生活的觸感。出乎意料的是,她的闖入沒有使得他的世界變擁擠,而是在不知不覺中擴展了很多。
(三)豆米暖鍋
被聖上欽點為千牛備身之後,霍連很是忙碌了一陣。
待回過神時,意外發覺自己的小妻子不像從前在尹州時那麼快樂了,但她一向很乖,會對著他強顏歡笑。
這一日休沐,霍連尋藉口將阿娘支去舅父家。
再佯裝恍然,對雲今道:「阿娘外出,我們在家也無趣,不如去樂遊原轉轉。」
雲今興致缺缺,樂遊原她聽說過的,地勢高聳,景色秀麗。
可是他們尹州就有連綿群山啊,爬山沒爬夠,來了長安還要登高麼。
霍連一路上不動聲色,只在人多擁擠時抬臂護一護她。
今日天氣晴好,樂遊原又是長安百姓最愛出遊之地,遊人如織。
還以為雲今的耐心會被耗盡,但她實在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小娘子,立在高處像只報春的布穀鳥,支棱著翅膀,招呼他來看,「這樣看曲江,和在地面看曲江,很不一樣!」
身後同一時間傳來文人學子望水作詩的聲音,小娘子騰的紅了臉,她這傻乎乎的大白話被襯托得很俗淺。
霍連沒有察覺妻子的小心思,而是朝另一方向的昇平坊指了指,「瞧見那兒的朱色招子沒有?」
「朱色的嗎?看到了。」
「方才聽人說那兒開了間食肆,專做豆米暖鍋。」
雲今目露驚疑,「尹州的豆米暖鍋?真的嗎?」
忍不住握在他手臂上,得了肯定回答之後,一雙烏眸亮亮的,「那,那我們待會兒可以去吃嗎?」
「想家了?」
雲今不好意思地垂眸,輕輕頷首。
來長安之前還跟夫君說,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可是才來兩個月她就思鄉了。
想起前幾天被人當面指摘她的尹州口音,心裡愈發難過。雲今咬著唇說:「眼下已是春天,吃暖鍋不太合適,還是算了。」
妻子的聲音很低,幾乎淹沒在人海中。霍連聽得不真切,往她肩背上輕輕一拍,帶著她往坡下走,「想家沒什麼難為情,往後若有空,帶你回趟尹州。」
兩人並不知曉,這句承諾一直到三年後都並未兌現。
這間食肆生意冷清,想必是長安人並不適應尹州口味。
豆米被文火熬至出沙,幾乎嘗不到豆子皮,口感極佳。不用提湯中的各色時令食材,只嘗幾顆豆米,便可判斷此鍋是否地道。
自進入這間食肆,雲今臉上揚起的笑容便沒落下過。
湯頭滾開後她迫不及待舀了一勺,豆米入口綿密醇厚,湯水滋味十足。
「夫君,就是這個味道!」
霍連淡淡嗯一聲。
這並不是在樂遊原上聽某位遊人說的,而是前兩天同僚提過一嘴,他記下了。原先沒有報太大期望,但方才在門口聽店主一口尹州話,便知不會出錯。
雲今不好意思地抿唇笑,自己都喝了一碗,還未給夫君盛湯呢。
「夫君,你快點嘗一嘗,先品湯,涮菜配蘸水吃,蘸水也是尹州的味道!」
她仿佛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笑得鮮活靈動。
霍連的唇也跟著抿了抿。
不知為何,心裡有種痒痒的感覺。
(四)蒸餅
外任壽山縣令對霍連來說是仕途上的轉折點。
他並不想將上的煩心事帶回家中,請雲今幫他收拾行囊時,也並未多說什麼,只將此行當做稀鬆平常的差事。
臨行前一晚阿娘將他叫去絮叨很久,霍連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阿娘記得和雲今互相照顧,莫要等我回來兩人都瘦了一圈。」
阿娘笑啐,「行了行了你快回屋去,雲今肯定還有話同你說。」
雲今確實在燭下等他。
不過,並不是什麼離愁訴衷腸,而是同他講衣褲在哪一個箱籠里、文房四寶歸在何處。
霍連失笑:「壽山並非不毛之地,這些物件去了再買也行。」
雲今唔了聲,盈盈水眸融著燭光,「家裡的,你用著順手。」
但還是站起身來,挑揀著給行囊減負。
霍連坐在一旁,望著妻子忙碌的身影出神。
——忽然很想知道,她會捨不得他嗎?
沒過幾個時辰便知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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