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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而此時正需要兩人通力合作。
「犍陀羅兩百年前就國力式微,先後更是被多國占領過,貴族流亡得差不多了。現在是……」
徐盛皺著眉往輿圖上瞧,纖長的食指簌簌划過。
顯然對此還不熟悉。
霍連接話道:「現在屬於迦畢試國的屬地。」
雖然白日裡能看到人物的大概輪廓,但輿圖是平面的,字圖又小,難以分辨,所幸他早前便將西域諸國概貌記得差不離。
「蔥嶺往南是勃律國,再往南就是迦畢試,而迦畢試恰好毗鄰吐蕃。前年秋吐蕃氣焰囂張,卻圍了三個月才將勃律拿下,其中有部分國民不服,由此分出大、小勃律。
今年又在疏勒吃了敗仗,看來吐蕃這一口氣是咽不下了,欲從西繞行,與大周爭鋒。眼下迦畢試多半已為吐蕃人所控,而疏勒城中早已混入迦畢試人。」
聞言,徐盛連連點頭,狠捶了輿圖一記,怒啐一聲:
「這些胡人長得差不多,我們專防吐蕃還不夠,竟叫他們鑽了空子,支使迦畢試人來做探路前鋒,這,這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眼下當務之急,」霍連的大掌拍在徐盛肩上,沉聲道:「往長安去信,請求增兵,即刻封堵吐蕃西進之道。」
疏勒全城戒嚴。
集市上的連環爆炸致使百姓惶恐難安,醫館更是沒有餘位。
見狀,雲今以都督夫人的身份現身,並非喊話鎮撫,而是幫助建立病坊接納傷員,每日午時更是身體力行至粥棚施粥。
這一日,幫忙派粥的人里多出一位花白頭髮的婦人,動作利落乾脆,聲音洪亮,引人注目。
雲今綁襻膊的動作一頓,對身邊年輕兵卒道:「鐵勺很沉,當心老人家閃到腰,你去接替一下。」
兵卒望了一眼,笑著回:「夫人放心,康娘子老當益壯,揮揮鐵勺罷了,不礙事的。」
「你認識這老人家?」
兵卒點頭,娓娓道來:「這是四鎮行會的行頭,姓康,在西域這片行商多年,很有威望又樂善好施,是個大好人嘞!」
這姓很特別,是昭武九姓之一,因此雲今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康行頭是粟特人。
無論周人胡人,有這份助人之心都是好的。
適逢康行頭轉身,雲今微微含笑,朝其遙遙施禮,以表感謝。
誰知康行頭身形一頓,將鐵勺交由他人,快步而來。
兵卒以為康行頭是想結識一下都督夫人,便給二人介紹。
康行頭卻難抑激動情緒,伸手握住雲今的胳膊,「駱?竟真姓駱,世間有這樣巧的事……駱夫人,冒昧問一句,你家鄉在何處?」
雲今心跳莫名加速,回話的聲音都有些飄忽不定,「尹州,晚輩是黔中道尹州人氏。」
「你今年二十一歲,是也不是?」
雲今遲疑地頷首,認真打量面前的婦人。雖是康姓,相貌卻似中原人。
這般三言兩語下來,颯朗的康行頭眼中竟閃起淚花,喃喃道:「長得真像。」
「您這是……」
康行頭握住雲今的手,將她領到一邊。兵卒哎呀一聲,額頭上開始冒汗,都督給他的指令是對夫人寸步不離啊。
「沒事。」雲今朝兵士投去安慰的眼神。
「那枚護身符你可有丟棄?」
康行頭問出的這句話,如山石劇震,引得雲今腦中嗡嗡直響,素來只有親近之人才知曉那護身符的存在。
雲今連忙搖頭,低頭去翻自己的荷包,可是今天出門匆忙了些,沒帶在身上。
「那護身符上寫有一個陶字,我沒有丟棄,一直隨身攜帶的。康行頭,您可是認識……」
雲今忽然情怯,止住了話頭。
困擾童年的身世之題,如此便要解開了?
這廂,康行頭感慨頗多,緩聲道來:「你的阿娘姓陶名儀,輾轉至西域時與我相識,那時她還沒你現在的年紀大呢。」
「阿陶經歷與我相仿,又無親無故的,我便將她認作義女,娘倆搭夥過活。」
「好孩子,你阿娘並非不要你,實是被男人負了心,連帶著尹州那地界都不願踏足。後來阿陶在西域立足之後,我曾勸她回尹州把你接了來。」
「當年放下你時她知道是駱婆子將你領回家,是以那一回直奔駱婆子的住處,遠遠的看了你一眼。那會兒你才五六歲,見你們相處得好,她什麼也沒說,一個人回來。」
康行頭提起這番往事,連連嘆息。
瞥見雲今微怔的軟乎模樣,倒是和藹地笑了笑:「阿陶這脾氣,幾十年如一日,沒想到生出的女兒是這樣一個好性兒。」
「那阿娘如今身在何方?還請康行頭告知。」
「嫁去大宛啦,從疏勒西行,越過蔥嶺便到了。」
康行頭望了眼粥棚排隊領食的百姓,默了默說:「等恢復通行,我給阿陶去信,叫她回來,你們屆時便可相見。」
康行頭目色柔和,從腕上褪下一隻水頭極好的玉鐲,擩到雲今手心:「若跟阿陶叫,你合該喚我一聲外祖母。這個當做見面禮罷!」
見雲今推辭,康行頭繼續道:「我原是住在龜茲,家當也都在龜茲,好孩子,到時再予你其他的,賀你成人成親。先收下,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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