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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此角落較為偏僻,廊外綠茵如蓋。
叢叢樹影被微風吹動,陽光一把一把地灑落雲今的面頰。霍連牽起她往裡靠了靠,於無人處擁入懷中,阿娘被帶走時他也在家,匆匆聽阿娘說了幾句,這才知曉那一日的來龍去脈。
霍連的唇貼在雲今耳邊安慰道:「當然與你和阿娘無關,只是國公府報案的下人一口咬定你們去過祖父的院子,大理寺正在核查,要委屈你們倆今晚在獄中度過了。」
又道:「現在祖父是個關鍵,得想辦法讓他醒過來。你別怕,和阿娘在裡面互相照顧,好嗎?」
他今日沒穿甲冑,蹀躞帶和佩刀卻硌人得很。這樣的擁抱使得刀鞘和犀角銙碰撞在一起,是叫人心下一凜的兵戈之聲。雲今下意識看了眼,遲疑著問:「這御刀不能隨便拔的吧,方才你……」
隨後雲今又拉著他的衣袖說:「還有,你不要意氣用事,我和伯母本就無辜,你若再去找公府的麻煩,那更難說清了。答應我不要衝動好不好?」
言語中滿是關切。霍連立馬會意,手臂收緊了些,說:「沒事,那些衙差也沒走程序,不會主動提這茬反咬我一口。」
他垂下眼睫,心疼地揉了揉雲今的腦袋。
本來霍家再爛也與雲今沒有關系的,可是他私心作祟,這一世就是不肯放開她,想要同她永遠在一起,這才害得好好的小娘子竟要入獄走一遭。
而雲今是這樣好的一個人,總是惦記著生怕他衝動惹事。貌似是看輕了他,實則是看重,將他放在心上。
因此,他雖然氣她不告訴他曾被霍韜捉了去,卻也十分能夠理解她的苦心。
「雲今,我都答應你。」
霍連最後用力抱了下雲今,「也謝謝你願意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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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今怎麼也沒想到這一世和齊氏的頭一回長時間獨處,是在大理寺獄。
獄中陰寒昏暗,時不時傳來犯人被拷打的痛苦吟聲,甚至還聞到烙鐵燙在皮肉上的焦糊味。
齊氏自己心裡已經足夠害怕了,但想著未來兒媳年紀還小,對她來說定然是個噩夢,便主動靠過去,將雲今擁在懷裡。
見她穿得單薄,齊氏解開披風裹住雲今,口中還問:「聽二郎講,雲娘今日去參加工匠的終考了?可有考上?」
不難聽出齊氏聲線暗抖。
想來是為了安慰她才主動搭話,雲今心下一暖,大大方方靠在齊氏懷裡,故作輕鬆地說:
「應該考上了吧,我的作品完成度很高的,只是出結果要五日後,現在還不知曉。」
「什麼作品?」齊氏生出好奇心。
將來哪怕成婚了雲今也要繼續當工匠,這一事霍連已經提前通過氣,齊氏倒也不是不好接受,只是在她印象中,工匠都是男人幹的活,成天髒兮兮的,為何會有小娘子願意做這個呢?
雲今笑了下,同齊氏講起泥塑和灰塑。
一夜就這樣安然度過,後來雲今講累了竟漸漸睡過去,額頭磕在齊氏的肩上。
齊氏趕忙將雲今扶住,調整了下睡姿好讓她舒服些。
就是此時,齊氏方才意識到她們二人之間一直在主導安撫情緒的,其實是這孩子。
她這個當長輩的,竟讓一個二八年紀的孩子給照顧了。
天光透過小窗照進來,齊氏望著雲今的睡顏,心念一動。
想起曾經有一日,聽到傅七對二郎說:「阿兄為何不請臨川大長公主將駱姐姐認作養女,這樣駱姐姐身份上來了,齊阿娘更好接受些,那些盯著阿兄妻室位置的人也好知難而退。」
二郎回的話齊氏至今記得很清,一字不落:
「雲今會比我更不同意。她不需要顯赫的身份來提高身價,我娶她只是娶這個人,她嫁我也只是圖我這個人。」
當時齊氏立在窗外,聽見此言之時不由輕笑一聲,認為自家兒子太過武斷,問都沒問一句就知道人家不會同意了?那可是大長公主養女的身份!
可現在,此情此景,齊氏好似有幾分明悟——雲今與很多小娘子有異,她堅韌有心氣,她也柔軟會體貼。
這樣好的女孩子,若對她提什麼認作養女,反倒辱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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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獄中出來是兩日之後。
獄卒稱:「成國公中了毒,現已清醒,自述這幾日未見過你們二人。照料成國公的奴僕也招認,自己是害怕被怪罪,胡亂攀咬。」
雲今和齊氏對望一眼,互相攙扶著起身。
齊氏嘟囔了一句:「下毒?多半是霍韜,這種事也就他做得出了,薛姐姐莫不是給兒子頂罪?不對,霍韜再混帳,也沒理由下毒。」
獄卒笑笑,在大理寺獄多年,他見慣也聽慣公卿豪族家中的糾紛,只道是一回比一回花樣出新。
「成國公府現下熱鬧著呢,你們趕去還能瞧上一眼。」
來接她二人的卻不是霍連,而是傅七。
聽傅七說他阿兄正在成國公府救火,抽不開身。齊氏大驚,瞪大了眼說:「去,去,轉道去瞧瞧怎麼回事。」
大理寺位於皇城順義門旁,而成國公府亦毗接皇城,兩地隔著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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