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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落日懸於天際盡頭,橘紅的光映照著一切。
伴隨著閉市鑼的鏜鏜之聲,四人緩步行走在人群中。
長安城內有趣得緊,既有長安縣、萬年縣之縣署,又有京兆府治所,而它本身又是大周都城,俗具五方。
除了紆朱曳紫、策馬飛輿的貴人,京中還不時有披堅執銳的武人經過。
或為左右街使晝夜巡警,或為兩縣捕盜吏維護治安,另還有難以察覺的武士暗探分布各處。
這樣繁華而又井然有序的長安城是大周人心中理想的都城,其背後民康物阜的太平盛世也是異邦人眼中的噴香肥肉。
傅七及赤珠暫隨雲今住在永樂坊的宅子裡,另有幾個老僕照應起居。
自來長安,直到入住,赤珠一路走一路驚嘆,傅七嘲她:「駱姐姐教你的成語都派不上用場了,只會唔哇嗚哇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燒的水開了呢!」
赤珠朝他扮鬼臉,傅七再反過來羞她,兩個人加起來還沒十歲大。
霍連笑了聲,提著阿福的後頸抱起來,免得小家伙被他們倆衝撞到,一面對雲今道:「傅七比你大一歲,結果跟著赤珠叫姐姐了。」
雲今同樣被赤珠他們逗樂,唇畔的笑意還未完全收起,壓低聲音回:「算上前世的年紀,他是該叫我姐姐。」
淡暈眉目,蓮臉生春,映入霍連的眼中。
他下頜收緊,垂首俯身,捧起她的面頰。
雲今吃了一驚,連忙伸手撐住他的胸膛,「做什麼呀,他,他們還在呢。」
霍連目光深凝,接住她的手,反握住。
這麼望著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和他們先住著,看看若短了什麼,叫傅七去辦,過兩天我接你見阿娘。」
雲今烏眸微斂,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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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雪止天晴。
安平坊的這處宅院,雲今曾住過三年,比任何人都了解里外是個什麼模樣,是以,甫一踏入院門,眼眶就有些生熱。
她埋怨地瞪霍連一眼,曾經他以沒必要同長安貴女貴婦社交為由,叫她安生呆在家里,她還真就乖乖聽話了。
現在想來,對這院子一草一木的熟悉,還不是因為沒地兒去,只能坐在家里乾瞪眼麼!
等等。
那棵是……
雲今提著裙擺跑過去。
霍連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去年秋栽植的,我不懂這些挑不好,專門請託場師①指點的,但我彼時身在晉陽未曾得見,實際也就比你早見到兩天。」
「金木樨在北方難養,場師留下的注意事項寫了能有五張紙。」
霍連牽起雲今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暖著,輕聲道:「我才知道你耗費了多少心血。」
「……嗯。」雲今沒有推拒,手指勾起他的,輕輕拽了拽,「謝謝。」
「但還有一點,場師不能為我解惑。雲今,花木眾多,為何你獨愛木樨?」
雲今手指微蜷,別過臉去,不自在道:「自然是因為尹州有木樨啊。」
「尹州我們家里?我記得未種木樨。」
雲今抽回手,哼了聲。
本就泛紅的耳根愈加覺著熱。
霍連低笑,順勢湊過來,在她耳畔詢問:「難道是那間食肆門口栽有一棵木樨樹?那我改天得想個法子讓店主舍給我……」
雲今打斷他,「再運到長安來?想什麼呢你!」
霍連沒說話,一臉「猜中了」的表情,墨染的眉目兜著笑意,旋即臂上挨了一拳。
見她氣鼓鼓甚是有趣,慣常臭臉黑臉沉臉的男人很是笑了片刻,隨後頗為認真地問:「今年我們一起等花開,可好?」
可惜還未待雲今回答,廊下便傳來一聲嬌柔的輕喚——
「子蘊哥哥,這位是……?」
樹下兩人身形俱是一滯。
雲今回首,只見不遠處俏生生立著一位芳華正好的小娘子,身穿緗色底紋錦滾邊的襦襖,配著月白色蝶紋長裙,臂挽亮色帔帛,打扮鮮嫩俏麗。
甜而美的五官生動可人,在這個雪霽的天色里尤為動人。
霍連首先反應過來,暗罵了聲,低聲對雲今解釋:「我真不知道她在。剛才去接你之前她還不在,真的。」
雲今淡淡瞥他一眼,未做聲。
齊漱玉將兩人的神態納入眼帘,不由笑容一頓,走近了些。
「我記起來了,這位便是子蘊哥哥昨日同姑母提過的駱娘子吧。」齊漱玉主動道。
雲今不失禮節地同她招呼。
齊漱玉精緻的眉眼彎了彎,「我虛長你幾歲,喚你一聲駱妹妹吧,親切些。」
「玉娘。」
霍連打斷表妹,長臂一展將站得老遠的雲今往懷裡帶,肅著臉強調:「這是你嫂嫂。」
第四十四章
「什麼?!」高媽媽愕然道:「郎君真這樣介紹那女子?」
在至親的乳母面前齊漱玉不需要矯飾, 將不悅擺在了臉上,「是啊,表哥只差沒把關門送客說出口了。」
飲罷一口冷茶壓了壓火氣, 齊漱玉回想自己離開時姑母做出的擔保, 說讓她安心,她這個兒媳她要定了。
由此將話問於高媽媽, 「這麼說的話, 姑母心裡還是偏向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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