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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沒有絲絛什麼的。
想想也是,那些東西更適合配道袍,配扇子,和霍連這個人根本不搭邊,哪怕是劍穗——他也從未使過劍。
看來是個對他不熟的人所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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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
曲江池地處長安城東南,兩岸樓台起伏、宮殿林立,柳色簫聲、花濃山翠,素來是遊覽宴飲的好去處。
今晌受瑞嘉長公主的邀約,城中名流貴胄攜兒帶女,泛舟游宴之外還存了相看的心思。
齊家所在靖安坊離曲江池算不得遠,卻是早早而至。齊氏看不慣這新嫂嫂眼巴巴的樣兒,覺得跌份兒。
但考慮到自家兒子二十一的年紀房裡還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齊氏還是打起精神瞅了瞅各家貴女。
然而看來看去,還是覺得侄女玉娘最順眼。
提起玉娘,齊氏恨不得為其掬一把辛酸淚。
小小年紀便沒了娘,明明是嫡出,卻在家裡過得連庶出都不如。這新嫂嫂進門又馬不停蹄生了兩男一女,兄長偏寵得跟個什麼似的,更是顧不上這髮妻之女玉娘。
這不,摽梅之年還未說人家呢。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齊氏觀玉娘卻覺得哪兒哪兒都好。被遠逐尹州多年,齊氏對長安的人事實在陌生,兄長雖好,卻顧不到她的敏感心思,還是玉娘這孩子細膩,主動相陪,解她憂思。
玉娘還是個懂得感恩的,時常一番話說到齊氏心坎里去:
「當初阿娘去得早,姑母遠在晉陽卻仍掛心玉娘,常寫信開導,說來也不怕您笑話,玉娘打心底里敬愛您,拿您當親娘看待。」
回程路上齊氏還特地問了玉娘方才在宴上是否有看中的郎君。
玉娘羞紅了一張俏臉,倚在她懷中說:「兒只願在姑母膝下孝順,旁的沒有多想。」
齊氏心頭熨帖,旋即轉念一思——若玉娘嫁與二郎,倒是樁不錯的婚事。
屆時一家三口另擇個宅院單過,玉娘再不用侍奉繼母,二郎也得了個可心人,而她,親上加親等著抱孫子就好了。
越想越覺得妙哉,齊氏問了玉娘的意思,這孩子對二郎沒什麼印象,但她略一提,玉娘便赧笑著點頭,說:「姑母這樣好的人,教導出的表哥自然也是好的。」
齊氏愈發笑開了花,「好孩子,等二郎從晉陽歸來,就叫你們見上一面。」
說到這里,齊氏正納悶,不知霍連在晉陽忙些什麼,說一個月就回來接她,結果時間早過了卻不見人影。
玉娘並未多問,只說:「天氣漸冷,想為表哥織幾副護膝保暖,聊表心意。」齊氏大為感動,由著她去。
待到寄包裹那日,看到連包袱皮都是精心挑選的,齊氏更是沒話說,也沒打開瞧一眼,知道定然是格外用心的。
第四十章
「上哪兒去?雲今, 你到底為何不高興?」
朔風撲面,驟然清醒了些許,雲今回身而視, 眉目疏冷, 「霍連,其實你在避實就虛將我誘去長安吧。師父同大長公主要回長安成婚, 為何我這個做徒弟的不知道?離開晉陽前, 我曾見過他二人, 那時他們怎沒有提及?」
沒料到雲今說起這個,霍連愣了下,如實道來:「老張不一定知道, 或者說老張不一定想大張旗鼓成親。這些只是大長公主同我講過。」
老張因為腿疾心生自卑,平時看著樂天, 但面對心儀的人總歸還是不希望對方因此遭人閒話、受委屈。
這一點霍連知道, 但他更清楚臨川大長公主的性子,最後應該會如大長公主所願。是以,霍連絲毫不認為自己扯謊或避實就虛。
「雲今,我要是想把你強行帶走, 那你年前就已身在長安。沒必要多費口舌騙你。」
男子的外袍對於雲今來說過於寬大,有一小半下擺堆疊在地上, 被殘雪洇濕,袖子也長長耷拉著。
霍連撈起半截空袖, 探進去尋到雲今的手扣起, 手指勾著手指,將暖意渡過去。
日光逐漸被陰雲遮蔽, 男人的嗓音也潮潤了幾分,「你是不是只對阿福講你的心事?它能回應你嗎?這一點我勝過它吧。」
「正因為它不會回應我, 那我和它講什麼都可以,我還可以將它的哈氣當做我想要的回答。」雲今抽手,卻動彈不得,被固執的大手逮住。
「霍連!鬆開!」
「我也可以給你回答,雖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但定然知無不言,絕不摻假。」
雲今仰面看去,稍稍愣住。
他的五指在袖中扣住她,是無法掙開的蠻橫力道,是他一以貫之的霸道無理。可是他微微低著頭,黑眸凝視著,她完全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霍連神情認真殷切,不是在口頭上和一只小狗較勁比高下,而是真的很想弄懂她為何不悅。
更要命的是,雲今從中瞧出些深情來。
心臟不受控地疾跳。
高空掠過一陣飛鳥,清嘯入耳,不可言說的心跡愈加鼓譟。
「霍連。」
「你行囊里的劍穗、絲絛究竟從何而來?」
終於問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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