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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霍連執意連鞋帶襪褪下,再扯了被子給她蓋好。稍一凝滯,他語帶歉意,「雲今,我記起來了,這幾天恰逢月信。」
「真的很抱歉,我給忘了,早知就晚幾天出發。」霍連隔著被子握住雲今的手,女孩兒家月信期間最好不沾冷水不要操勞,他知道的。
但再多他便不清楚了,眼下遲疑地問了句:「昨天還吃了酒,會有影響嗎?你覺得腹痛嗎?」
昨晚剛入住邸店,暮食之際霍連推給雲今一盞燙好的酒,稱冬日奔波又車馬勞頓,飲些熱酒可祛疲乏。雲今便飲了。現在想來,霍連只想回到昨日,重新做人——既得重生,一點兒不舒服他都不想雲今承受。
沒得到雲今的回答,霍連決定道:「這樣,我們在此地休整幾天,等你好了我們再走,不著急。」
被子裡,雲今的手用力一振,將霍連的手掌掀開,自己背過身去。
霍連也不強求她的態度有多好,自去灌裝湯婆子,又翻找出與之相配的布袋防止燙傷,遞給雲今之後,他殷勤地下樓,將赤珠捉了來,打聽如何照顧信期之人。
赤珠愕然,她十幾歲的過往人生里沒聽說過哪個男子會照顧女子信期。
但想到霍阿兄勢必要在駱姐姐面前好好表現的,赤珠也就怎麼誇張怎麼來,信口開河了一番。
傅七望著自家阿兄往邸店後廚走的偉岸身影,深有感觸,正所謂言傳身教,阿兄有時雖過了些,但他也是可以學到很多的。
想到此,傅七摟著赤珠,很是深情地說:「卿卿,你屆時來癸水,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方才你同阿兄說的我都記下了,定然能做得比阿兄還好!」
卿卿一詞是赤珠早前便聽過,有點膩歪,但傅七非要這樣叫,也就隨他了。
只是此刻波斯美人眼睫一掀,碧色的水眸看著傅七,遺憾道:「我信期一切如常,既不腹痛也不腰酸,甚至還能往地上翻兩個跟頭!」
雲今卻沒那麼走運,每個月癸水雖準時,卻偶爾會在第二日腹痛,再加上方才霍連在耳邊叨叨,這頭也跟著疼起來。
霍連也說到做到,不急著動身,每日在邸店照顧雲今,鞍前馬後,叫赤珠看得傻眼,要知道她初見霍阿兄可是被那冷冷的臭臉模樣嚇到過呢。
這一日,霍連照常抱著阿福陪雲今午睡。
哪怕她躺著他坐著,隔了快兩丈遠,這心裡頭也如沐浴暖陽的枝頭皚雪一般,撲簌簌地化了——先前怎麼沒發現,恬靜的日子竟是這般讓人撒不開手?
阿福的腿傷早已大好,小傢伙此刻倒騰著前肢,要從便宜阿耶的懷裡翻出去。霍連俊眉一皺,輕拍阿福的臀,壓低聲音說:「別吵著你阿娘。」
恰在此時,床榻上的小娘子翻了個身,素手揉著額頭囈語了一聲。
霍連當她醒了,將阿福放下走去一瞧,只聽菱唇微動,念叨著什麼兔子燈。
霍連莞爾,雲今心地太好,推遲行程擔心赤珠趕不上長安的上元節,赤珠倒是豁達擺手,轉而和雲今講起波斯的節慶都是怎麼過的。
能有個聊得來的朋友,很是不錯。從前雲今就沒什麼朋友,想來難免寂寞,這次傅七贖胡姬做得很好,未來可給雲今做個伴。
每每暢想他們的未來,霍連都覺得心間鼓脹,應是一種被愉悅充滿的感覺。而且,將來他們還會有孩子,彌補前世的遺憾,孩子可以同阿福一起長大……
小狗不知自己被規划進去,只懵懵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明顯感知到這便宜阿耶溫柔了不少。小狗不由打了個寒顫,懷疑自己狗眼昏花。
下一瞬,便宜阿耶微微俯身,似乎要輕薄阿娘!
阿福快跑兩步,正欲飛撲,卻見狂徒的身形頓住,臉色還瞬間變了,又黑又沉。
「夫君,明年你還會給我扎兔子燈嗎?」
「想要手提的,可以嗎?」
這兩句囈語,如山一般向霍連傾倒而來。說這話的場景也逐漸從記憶深處翻湧至前。
那是成婚幾個月後,還沒過年就有孩童拉著兔子燈走街串巷地炫耀,講是他阿耶扎的燈。兔子燈的滾輪骨碌碌地滑過石板路,想不注意都難,雲今更是頻頻回頭,霍連便知她也想要。
然而,現世的雲今沒道理會知曉。
……
男人的指骨被捏得咯咯作響,眸色深沉。
而榻上女子仍在安睡。
小狗阿福尾巴下垂,不安地半彎後腿。連它也曉得,風雨欲來。
第三十七章
天已黑透, 凜風卷著碎雪拍打在薄薄窗紙上,亦能聽見風從木牖縫隙倒灌進來的嘶嘶呼呼聲,不勝煩擾。
雲今揉著腦袋, 從長夢中醒來, 出了點汗悶得頭疼。隱約看到門口坐了個人,倏地一驚, 但很快反應過來是霍連。有他在, 旁人進不了她的房。
「幾時了?為何不燃燭?」
雲今的嗓音帶著些酣睡後特有的黏啞。她起身下床, 烏漆麻黑一時沒找到鞋子。
「呲。」火摺子一劃就亮,霍連隨手將其放置在門口的立柜上。
暖光照亮他的身周,艾蒿火絨燃燒的氣味有些陌生, 雲今蹙了眉,心中莫名打了個突, 但不願主動去理他, 便逕自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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