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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出祠堂的那一個早晨,霍韜瘸著腿折著胳膊也要來奚落一聲,結果又被霍連按著揍,另一條胳膊也折了。此後霍韜見著霍連便繞路走,相熟的同齡人再沒有敢欺負霍連的。
兒時以暴制暴是無奈之舉,可後來……雲今總覺得霍連習慣於此等方式,而懶得去尋找更合適的解決之道。
「雲今,怎麼這麼想我?」
霍連自然覺察出雲今語氣的不友善,但這也說明他倆熟,不然怎麼會用上「又」字。
他眉宇鬆了松,捏起雲今頰面的軟肉,手感真是很不錯,細細膩膩溫溫軟軟,很快這長指就由捏改揉。十來天未見,一點沒瘦,看來真沒想他。
待她發作之前停下。
霍連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晃了晃,「給你的禮物。」
雲今揮開他的手,以手背擦蹭了一下被他碰過的臉,側過身去,看向燃草的人群,「非親非故,不收禮。」
「你誤會了,誰過年給媳婦寫信當禮物啊,不是我寫的。」
還沒等糾正他的用詞,雲今手裡就被擩進那信封,稜角分明很是硌手。霍連虛虛攬著她往僻靜處走,一離開火堆四周就昏暗得很,他卻能辨清方向,好似走過數遍熟稔於心一般。
找到雲今的院子,推門燃燭,「現在能看清了,打開看看。」
這竟是一封感謝信。
讀到一半,雲今就驚喜地看向霍連,眸中有亮色,霍連目光一凝,輕咳一聲,示意她坐下慢慢看,細看時他唇角微微翹起。
可雲今坐不住。
先前雲今遇險,另有三個女孩子被捉了去,眼下她們被折衝府找到並解救出來,已經在各自歸家的途中了,聽聞雲今報了案提供了線索,女孩子們及其家人紛紛表示要感謝雲今,霍連便提議寫信即可,他會負責把謝意帶到。
「霍連,你沒誆我吧?這麼快官府就找到她們了?那些歹人呢?抓起來了?」
雲今捏著信,心知多半是真的,因這信寫了三面,看得出有不止一人的筆跡,還有圈圈畫畫的痕跡,不像是長於此道的人所書,再一個,他也沒必要編瞎話來哄騙。
霍連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幾年前在尹州剿匪時認識的郭都尉今年恰輪到宿衛京師。」
他們如今所在的祁縣位於河東道與京畿道交界地帶,霍連憑藉前世印象尋至郭都尉所在折衝府,請他出手相助,將掠賣團伙一網打盡,又依著線索尋到被賣的幾個女子,搗毀那個靠掠買掠賣做皮肉生意的魔窟。
雲今聽罷,能猜到其中定然有所打斗,許是驚險萬分,這下便有些後悔先前看了他的傷就妄下定論,也確實沒想到他離去竟是為了這樁事。
燭光輕曳,碎金一般晃入霍連的眼底,雲今仿佛被灼了一下,忙錯開眼,輕輕道了聲謝,又說:「抱歉,我不該那樣說你。」
「沒事。」
抱歉、沒事。這樣客氣的對話霍連聽著倒是沒覺得疏離,他指了指院子道:「有一戶人家非塞給我一隻母雞,說下蛋勤快,煲湯也行,我就一路給帶回來了,你要看看嗎?」
還有一個多時辰就是新年伊始,大半夜的看一隻遠道而來的母雞,好怪。
但云今望著霍連的黑眸,點了點頭。
第三十四章
一路快馬回來的, 霍連的手原有些涼,這下牽住雲今的,一逕往外走, 沒多會兒指背就回溫, 只是可惜,當他試圖穿過指縫扣住她時, 被推開了。
馬身拴著一個包裹, 母雞精神抖擻地探出腦袋, 霍連從裡面取出一小包烏梨,挑了一顆個頭適中的遞給雲今。
「路上買的,嘗嘗。」
雲今遲疑著, 拿手帕擦了擦,咬上一口, 竟是水汪汪的甜。
「這是晚熟的野梨, 早前收起來,冬季埋在冰雪下,所以外皮變成這種黑漆麻烏的顏色……」霍連說到一半,看雲今被凍到牙齒連帶著整個身子都抖了抖, 他低低一笑,「烤火的時候吃比較合適。」
雲今又咬了一口烏梨, 看他從包裹里掏出一樣樣物件來,跟置辦年貨似的, 什麼都有, 他的口吻也稀鬆平常得很,每樣介紹個一兩句, 多是雲今以往沒怎麼見過的稀罕玩意。
恍惚間,好似他們還是夫妻, 丈夫遠途歸家,給妻子帶了手信。
烏梨不大,握在手裡很快就吃完了,這外皮一經咬破就直往外淌蜜,手上有些黏,雲今拿帕子慢慢擦著手,纖密的眼睫垂下,嗓音很輕。
「霍連,謝謝你,但我不需要這些。」
拒絕景同和拒絕霍連是兩件很不能類比的事。
前者點到為止,後者卻需要雲今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地強調。
也許,拒絕之語不單是對霍連講的,也有在告誡自己,不要再跌入同一個坑。
雲今也曾想過,當初對陸家長姐所言,好似把自己摘得太乾淨了。她不能接受兩個人之間有旁的人、旁的事,可是很難不承認當初嫁給陸顯庭之時,心裡還未把霍連的痕跡完全抹去。
更別提後來霍連也重生,一路找到晉陽去。與他重逢之後,她也時常會憶起往昔,讓人唏噓的是,對霍連一往情深的駱雲今永遠停留在了前世求子的山路上,而今生的駱雲今面對來自霍連的喜歡與示好,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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