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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換做是他,定然會生氣。
然而那天雲今沒有為此責怪他,也許被他嚇著了,顧不上這許多……霍連想著,自己的脾氣是該收斂些。
叩響門扉,雲今見到是他,眼睫顫了顫,很快將目光收回,神情冷淡。
霍連記得這是昨晚散落在藏書閣的其中一本,上頭畫了很多他看起來沒甚區別的佛衣樣式。
霍連將沙棘汁遞給雲今。沙棘這玩意兒大多分布在北方,從前他們住在尹州的時候,在集市上見過一回,是劍南道的商人運來售賣的,量很少,但因味酸偏澀,倒是合了當地人的口味。雲今就很喜歡。
那是個深色的罐子,打開後雲今聞到熟悉的味道,手指捏緊了些,心裡頭瞬間冒出個主意。
她抬起頭溫聲說:「多謝你,霍郎君。」
霍連面無殊色,淡淡地嗯了聲。
他視線落在雲今唇上,黑眸漸漸耀起熾熱的溫度。她應該能猜到昨晚是他。
又掃一眼雲今今日的裝扮,不知這些袍服是誰給她挑選的,素得很,只有衣擺處繡了三兩紋樣,襯得人愈加清雅秀逸。
出乎意料,雲今沒有因昨晚的事出口責難,而是彎了彎水盈盈的眸子,唇畔帶著淺笑,如盛春光。
這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對他真誠地笑。他這麼想。
「霍郎君,坐啊。」
雲今搬了張小胡床給他。他一坐下來腿便不舒服地屈著,但沒有多說,只覺得她這麼溫和,而非橫眉冷對,有點反常,不過他心裡頭還挺受用的。
「嘗嘗嗎?」
雲今從隨身的食盒裡揀出一塊糕,用帕子包了遞給霍連。
霍連俯首,就著她的手咬住糕點,也含住了她的指尖。
雲今身子一僵,濕潤的熱意順著手指末端遊走而來,面顏也倏地轉紅,下意識往回縮手。他的齒看似輕齧,卻沒讓她成功抽走。
「霍郎君這是吃糕點,還是吃我?」她穩了穩心神,輕聲說。
這不像她會說的話。霍連詫異地回看她,一時不察讓她將手指撤了回去。
雲今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揩去指上的瑩亮涎液,迎上他的目光,方才漫紅的面色已然恢復如常。
她莞爾道:「秋日乾燥,這阿膠枇杷秋梨糕正好可以潤肺清咽,霍郎君你覺得味道可好?」
午後秋光明媚,透過薄薄的窗紙投進來,沐浴在暖光下的雲今讓霍連一時失神,他輕咳了聲才回她:「還行,你喜歡這糕?」
兩人這般溫聲說話的時候不多,霍連特意看了眼糕點,暗自記下這繞口的名字。
「喜歡啊,不然我夫君怎麼會親手為我做,又親自送來呢?」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霍連聽得怔住,被她的溫柔糊住的腦筋緩慢開始運作。
雲今細察他的反應,笑意不減:「是今早剛送來的,口味還不錯吧?我覺得甜度適中,吃多了也不會膩呢。霍郎君,你還要嗎?」
「——駱雲今!」
霍連將那食盒一整個抄起,狠狠摜在地上。木屑四濺,阿膠枇杷秋梨糕也被摔得四分五裂,顏色或深或淺地糊在地上。
怒意難遏,胸腔如燃猛火,霍連喘息沉重,不可置信地盯著雲今,「你故意激我?」
知他會動怒,雲今反倒沒有被嚇到,而是特別無辜地搖頭,「沒有啊,霍郎君這是哪裡的話?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這糕點確實是我夫君親手做,又親自送來的,他擔心我在這寺里吃不好,有什麼不對嗎?」
霍連氣笑了,連日來累積的失望與憤懣讓他覺得雲今此刻的笑靨變得面目可憎!
她左一句夫君又一句夫君的,非得提醒他是嗎,甚至前些日子還在炫耀陸顯庭做的女紅,今天又拿糕點來激他,委實可笑!
「我觀你這些時日的言行,實在有些離經叛道,想必是那姓陸的把你教壞了。偏你還樂在其中,駱雲今你圖什麼?!」
雲今心下微涼,強笑著對他說:「我就是喜歡那樣的男子,我就是嫁給了那樣的男子。這與你又有何關係呢,霍郎君,還請放過我,不要再糾纏不清了。」
「糾、纏、不、清。」
霍連一字一頓地咀嚼著這四個字。
他有時覺得自己得了瘋症,時常害病。他重生而她沒有,簡直是對他的一場單方面凌虐,她本該是他的,但這一世就像話本換了人寫一樣,駱雲今成了陸夫人,不再是他霍連的人。
眼睜睜看她投入別人懷抱也就罷了,還被她如此羞辱!可是論法理,他甚至沒有資格訓誡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最終,霍連深深看雲今一眼,拂袖而去。
往後幾日再沒見過霍連。用膳時譚卉還自言自語地說,那個霍居士怎麼沒來。
但很快就拋之腦後,因擴修結束,總算可以下山回城了。
第十三章
雲今回家已有數日,原想著空閒時找師父精進一下手藝,他老人家卻說要雲遊去,年後再回。走前給雲今布置了幾項任務,讓她自己先琢磨。
陸家辟了間作坊給雲今,陸時陸歡兩個小的總愛往這邊跑,但這幾日卻甚少過來。
午飯時雲今問了,長姐說給他們請了弓馬師父,最近正在學馬的興頭上。家中庭院開闊,但云今畏馬,就安排在外學了。
雲今感念家人總為她著想,用過飯便坐在院子裡邊曬太陽邊織護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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