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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4:05:48 作者: 酒釀釀酒
    幹活。

    聽到這個詞,霍連的目光漸漸凝聚到雲今攥著衣角的手上。

    她看起來很緊張,指骨泛白。

    塑像難免沾染泥漿、顏料,若滲進指甲縫裡,就得打上胰子仔細搓洗,連著幾天下來,這手背就有些干,秋天本就乾燥,若不塗點東西保養,入冬後估計會皸裂。

    霍連看在眼裡,問:「你丈夫不給你家用?」

    「你丈夫」這三個字讓雲今怔忪不已,總覺得從霍連口中吐出這話,很是奇怪。但這也說明,他信了她什麼都不記得?他已經接受她嫁給別人的事實?

    見她不吭聲,他又問了遍。

    雲今這才知曉,霍連以為顯郎不給她家用,她才出來上工掙錢。她一時氣結:「我喜歡彩塑才做這行的,和我丈夫給不給家用有什麼關係!」

    雲今試圖將腿抽回來,卻被握得更緊。她不耐地說:「你不會以為,只要給家用就是好丈夫吧。」

    「當然不是。」霍連理所當然地說,「財力保障只是最基礎的。」

    相對而言,讓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面,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兒,還受盡委屈,實非男兒所為。他瞧不上那姓陸的。

    檢查一番後,霍連拍了拍雲今的腿,「沒扭傷,好得很。」

    卻沒將襪子給她穿起,而是無意識地摩挲著玉白足面。

    落在她臉上的視線也越來越燙,雲今只對視了一眼便將目光移走。覺察到自己的耳根發熱,雲今羞窘起來,開口時帶了顫音:「既然沒事,那你放開我。」

    「沒扭傷說扭傷了,我豈不是被你誆了。」霍連並未撤手,她的肌膚很嫩,揉按著檢查下來,很快就泛起淡淡的紅痕。

    他指腹有薄繭,剮蹭時很癢。雲今不敢去蹬他,只能彎腰去撥開他的手,誰知這樣一拉伸,腿抽筋了。

    她嗚咽著倒在榻上,抽筋的酸澀感一陣陣的,口中也難免逸出些痛吟,細細柔柔的,跟輕飄飄的羽毛似的,一吹就會悠悠地盪起來。

    霍連聽得直燥,嗓音沙啞了些,「別招我。」

    「誰招你了!我小腿肚抽筋了!」雲今想去揉腿,卻又因抽筋而不敢動彈,這一急就急出淚來。

    都怪霍連,把她好端端的日子給攪和了,害得她活兒都沒做完,就在這裡因為腿抽筋而難受,愈想就愈委屈,雲今抽抽噎噎哭起來。淚光瑩瑩,好不可憐。

    這下霍連真信了,冷哼一聲,「該。」

    但還是動作起來,將她的腿拉直,一手扶著她背,一手輕輕板住她右足的大拇指,緩緩往內側拉伸。他手法到位,肌肉的解痙需要過程,雲今卻忍不了,雙目銜淚地喊疼,呼吸一顫一顫。

    霍連呼吸沉悶,將自己的手臂遞到她嘴邊,冷聲說:「咬著。」

    雲今也沒有客氣,甚至還添了點泄憤的意思,狠狠下嘴。

    他肌肉緊實又粗獷,兩邊都使著勁兒,上臂的肌肉線條盡顯,險些要突破僧袍而出,雲今看了眉頭微顰,險些咬不住。

    片刻後。

    「放鬆,筋脈已經拉伸了,揉一揉就行。」

    霍連指腹從脛骨處划過,握住小腿肚,酸感徐徐泛開,已經比方才好受多了。

    這一幕實在眼熟,雲今愣住。

    和他敦倫時常被磋磨,他跟擺弄泥塑似的擺弄她,也發生過好幾次腿抽筋的事。那時雲今既尷尬,又覺得攪了他的興,一開始是不肯說的,被他看出來,才不好意思地默認。

    霍連就會停下,像現在這樣,頗有耐心地給她按摩腿部,讓肌肉放鬆下來。

    她曾問過,夫君經常受傷嗎,為何懂這醫術保健之道。他頓了頓回,這是常識。

    往事漸漸浮上心頭,蠶食著雲今的心念。

    其實兩人之間也曾是有些時刻的。好比說有一次在尹州,外出採買時突逢大雨。雲今的繡鞋單薄,被積水浸了,又髒又冷,就是霍連那雙溫暖乾燥的大手給她一點一點擦乾淨,又放到懷裡暖了暖,這才背著她回家。

    這麼一點小事雲今記到現在,也許因為除了敦倫,和他親近的時候實在太少了。

    見雲今腿腳緩和了,反而哭得更凶,霍連一時無措,硬朗的臉上出現一絲疑惑神情,「又怎麼了?」

    小娘子清亮如星的眼眸被淚水浸泡,哭懵過去,含含糊糊說著「都怪你」。髮絲濕噠噠地粘在臉頰上,時不時還抽噎一下。

    霍連的心頭好似有什麼在坍塌,轟然巨響。他伸出手,遲疑著撫在雲今肩背上,將人扣入懷中,安撫地拍了拍。

    這是他頭回見她哭成這般可憐樣,與極致的生理淚水不同,這時的雲今看起來有天大的委屈。

    「霍連……這是你……」雲今捂住了嘴,及時截斷。心酸到無以復加,卻不敢再往下說,只能在他的肩頭默默垂淚。

    這是他第一次抱她。

    說來真是可笑,成婚四年多,他第一次抱她,卻已物是人非。

    霍連不知她究竟怎麼了,這些天她的狀態他看在眼裡,和陸家人在一起時,她很快樂,整個人是鬆弛不設防的。而一見他,就渾身炸毛。那麼,這時哭成這樣,就是因為他?

    「別哭了,我不碰你。聽我說完,就讓你走。」霍連鬆開雲今,將撇在一旁的羅襪拾起,遞給她。

    他深深看她一眼,「那日我衝動了,你可以當我做了個荒誕的長夢。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只當聽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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