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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3:53:38 作者: 和衣倒人懷
    她的嗓音並不大,說出的話卻如平地一聲雷,直接詐穿了陳邰良內心深處的那塊遮羞布。

    「你胡說什麼!你以為你是誰,上清觀的事情輪得到你說話?!」

    陳邰良終於發現自己可以出聲,他說話聲音極大,用來掩蓋內心的憤怒。

    「我?」

    江沅挑眉,她注意到老道士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剛才她已經知道了老道士是道觀第五代弟子燕文宣,也算是她的徒孫了。

    徒孫膽子小,她怕又嚇著他,特意緩和了語氣。

    「我叫江沅。」

    江沅?!

    其他人沒有意識到這個名字代表什麼。

    燕文宣一顆心猛地跳動起來——

    這、這是祖師奶奶的名字!

    第2章

    江沅看到自己的小徒孫下巴掉到地上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陳邰良卻以為江沅在嘲諷他,故意譏諷道,「你以為報個名字誰能認識?真以為自己是四大道觀的觀主嗎?」

    「混帳!」

    老道士暴怒,比自己被罵的時候還要生氣。

    其他人可以說不知道,但陳邰良曾經也是道觀的弟子。凡是入上清觀的弟子,必先了解道觀的傳承,江沅的名字就是他們要了解的第一課!

    「年輕人不知道也正常,」

    江沅倒是沒有生氣,她看向陳邰良,搖了搖頭,「不過這麼看來,上清觀的確與你無緣。」

    言下之意,就是對方不應該想要和上清觀沾上關係。

    明明也沒說幾句話,這些字眼卻一再地往陳邰良的心窩上戳。他終於惱羞成怒,狠話已經衝到嘴邊,就看到江沅突然抬起右手。

    陳邰良的腿比腦子快,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退後三步。

    然而,江沅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又把手放下了。

    「……」

    陳邰良臉色鐵青,這個時候他哪兒還能不明白江沅是故意的!

    但先前莫名失聲的恐懼籠罩在心頭,他不敢再輕舉妄動,甚至暗暗希望江沅索性給個痛快。

    偏偏,江沅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

    「陳、陳哥,要不我、我們走吧。」

    那兩個弟子再遲鈍,也能感覺到氣氛凝固。他們總算聰明了一次,一人扯一邊胳膊,想把人勸走。

    陳邰良臉色僵硬,半推半就地被兩人往大門口拉。

    三人剛走出大門,沒來得及鬆口氣,身後又傳來江沅的聲音。

    「你們在道觀里呆了這麼久,連最基礎的面相都沒看明白。念在你們是最後走的兩名弟子,我好心提醒你們一句——臉頰尖、顴骨窄高、三白眼,是小人得志的典型面相。」

    她口中提到的小人是誰,不言而喻。

    陳邰良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她這麼說就是想把你們留下!」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砰」地一聲。

    明明沒有人來關門,道觀大門卻突然緊閉,三人甚至還能感受到關門時帶起的熱風。

    陳邰良被這股風一吹,猛地打了一個哆嗦,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打心裡覺得那個叫江沅的女人邪門得很,根本不用人再勸,恨不得離上清觀越遠越好。

    他們離開的那一刻,三人心裡同時浮出一種微妙的感覺,就好像——

    冥冥之中,自己與上清觀的關聯徹底斷了。

    這時候,他們還不懂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麼,沒有了上清觀的關係,他們只能靠自身的實力使用請神符,至於能不能召請到……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其他人一走,道觀里就剩下兩個人,空氣都變得過分安靜。

    江沅順手撤了幻術,見徒孫還沒能回過神,擔心他因過于震驚導致下巴脫臼,便和藹地出聲,「文宣啊……」

    「……」

    燕文宣記不清有多少年沒聽人這麼叫過,心情十分複雜。他忍不住看向大殿裡供奉的石像,再看看眼前這個叫江沅的小姑娘,實在沒法把他們劃上等號。

    江沅看出燕文宣的遲疑,主動自證身份。

    「三個月前,你因為颳了金身修善弟子住處,在大殿裡哭了大半個小時。」

    「兩個月前,你賣了護觀大陣續交土地使用費,又在大殿裡哭了一個半小時。」

    「一個月前,你……」

    「我信了!我信了!!!」

    燕文宣老臉通紅,連忙出聲,生怕自己那點老底全被掀出來。

    他年近七十,做了三十多年觀主,說他太過古板、嚴苛、固執的弟子比比皆是,唯獨沒人知道他打小就愛哭。每遇到大事,人前是威嚴老觀主,人後就躲大殿裡哭。

    可他對著祖師奶奶的石像哭的時候,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親眼見到祖師奶奶,如果老天爺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一定……

    換個地方哭!

    「長這麼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哭。」江沅眼裡帶著笑,一點沒有怪他的意思。

    聽她這麼說,燕文宣眼眶一熱,突然就記起自己被送到山上的事情。他母親死的早,父親再娶,繼母攛掇著把他送到道觀里做小道士。

    那天父親離開後,他想到自己沒有家了,也是躲大殿裡哭。

    再後來,上清觀就成了他的家。

    他強忍住想要落淚的衝動。淚眼朦朧中,他看到江沅走到自己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撐起道觀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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