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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39:17 作者: 砧板上的米
    看著拾玉羨每天跟個開屏的孔雀一樣,每天吃飯都扒拉著樓舒城。

    餐桌上看著拾玉羨說些奇怪的笑話,樓舒城聽的挺認真的,看起來很的畫面,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而拾玉成在這頓晚飯中,被當成了空氣,桌上的菜都是大油大腥的,拾玉成勉強吃了一口,就停下了筷子,坐在一邊等他們吃完回房。

    之後一個星期,他都沒再下樓吃飯,樓府也沒送上來,就像是沒有他這個人,除了明珠,會每餐帶些吃的給他。

    拾玉成沒胃口吃,呆呆地坐在窗戶邊看著外面灰濛濛的天空。

    他也不是矯情,純粹不想吃,每天就喝幾口水,白天困得厲害,晚上又睡不著,被無視、被困在這裡的感覺很不好,他不喜歡。

    他想回戲班子,多少自由些,可是他不知道樓舒城到底怎麼想的。

    想著,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了方艾興,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就站在他面前,然後低頭,輕輕地把嘴唇貼上他的,很輕很柔,單純的親吻,不帶一絲其他的意味。

    「艾……興……」喃喃地叫著方艾興,眼裡突然就流下了透明的液體,從眼角滑落,直到沒入頭髮。

    再醒過來,渾身無力難受,胃裡空蕩蕩的,干噁心了半天,明珠送早飯來的時候,即使不想吃,也壓著自己吃了兩個饅頭。

    不管如何,他還是想出去見一見方艾興,活著見。做人,果然還是得要有個信念,才能撐著走過漫長的一百年,或許還不到一百年,誰知道呢。

    今天的溫度似乎更低了,光腳擺在房間的地攤上,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強硬的冷空氣一吹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顫。

    但是他不想關,這裡還能看得到外面,雖然沒有小鳥飛來飛去地痕跡,就連之前見到的那隻小鳥此刻也沒了生息。

    原本光滑漂亮的羽毛暗淡無光,很難看,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吹了一會,明珠又進來了,拉著他離開窗戶,關嚴實了,給他整理房間。

    拾玉成看了一會,又困了,因為長時間不吃東西,身體天天用睡眠來減低活動量,就為了活得更久一點。

    想了想,他還是出門下樓,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聲音,樓舒城和拾玉羨都不在,會房間穿好衣服鞋子,去外面走了一圈。

    走著走著,又到了那個蘇州園林一樣的花園前,還是有著提醒施工不讓進的標識,但是看著裡面似乎已經停工有段時間了。

    繞過這個花園,就到了平時沒什麼人會來的死角,房子的後背,拾玉成剛走了兩步,就看見方艾興眉眼含笑地從另一側走過來。

    對上他的時候,方艾興眼裡有驚訝,有驚喜,拾玉成看了,莫名的覺得有些委屈。靠在他懷裡時,心裡終於平靜了一些,就像找到家的小鳥。

    「怎麼這麼憔悴?」方艾興摟著他,右手摸了摸他的臉,小心翼翼地,生怕多用一分力,就會把他捏碎了,「瘦了。」

    拾玉成伸手抓住他摸著自己臉的手,把臉放在他手心,搖了搖頭,不說話,能見到方艾興已經是很高興了,他不想讓他知道他的近況。

    「過得怎麼樣?」

    「還行。」拾玉成只有這兩個字可以說,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唇,察覺到方艾興不是很明顯的抗拒之後,愣了愣,低下頭。

    他都忘了,方艾興已經娶了夫人,要是被他的夫人知道,肯定很傷心。

    「拾玉成。」

    方艾興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樓舒城淡漠的聲音,看著拾玉成聽到這聲音下意識抖了抖,掩飾好眼裡的情緒,轉身看著帶著好幾個人站在不遠處的樓舒城。

    拾玉成抬頭從他的肩膀上方對上樓舒城的眼睛,又撇開,雖然對樓舒城還是有些害怕,卻也沒其他的了。

    「樓將軍。」

    說完,又看了樓舒城一眼,見他沒再看著他,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先送方大少爺回去。」

    「是。」趙憲明應了之後,半是恭敬半是強迫地把方艾興送了出去,順帶著所有人都迅速地離開,只留下樓舒城和站在不遠處的拾玉成。

    原本跟在樓舒城旁邊地拾玉羨想說什麼,也被人捂著嘴帶走了。

    良久,冷風把拾玉成的臉吹麻木了,樓舒城才踩著軍靴走到他面前,然後抬手揮下,乾脆利落。

    「啪!」

    拾玉成本身就算得上文弱,加上一個星期沒吃東西,被他這一巴掌直接扇到了地上。

    樓舒城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看著他冷漠,卻又強勢。

    「真是犯賤。」

    拾玉成聽了就笑,扯到了傷口還是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樓將軍。」頓了頓,他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淚花,「戲子,不就是犯賤的東西嗎。」

    這世道,有人再看不起做皮肉生意的人,卻也知道,那些人沒有穿著虛偽的外衣,甚至有些人還能找到個有錢人,做一個表面風光的姨太太。

    而戲子呢,台上風光無限,台下張開大腿,比婊子還浪蕩。

    人們看戲,卻不喜歡看他們,因為戲子披著光彩的外衣,私底下卻做著最下流的事。

    拾玉成有時候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而現在樓舒城說他犯賤,這不可笑嗎。

    樓舒城沒說話,眉頭一皺,低頭狠狠地啃咬他的嘴唇,沒一會就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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