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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2:32:29 作者: 晝景月華
這時候江照已經有些被檀喆說服了,檀喆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現在西突厥單于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們都不確定,但讓一個弱女子以和親遠嫁的身份承擔和平的使命,況且你看看長公主如今又是被逼迫,那要我們這些男兒又有何用?」
最後這句話最切合實際,順利的激起了江照的鬥志。
檀喆眼看著江照眼神變了,他知道江照改變了主意,心裡鬆了口氣。
於是,就在那天,玉瀾以為不可能江照不可能出現時,就有了檀喆和江照率領千軍萬馬,檀喆一人之力攻入滄瀾塔的場景。
沒人能想像玉瀾見到檀喆時的感慨萬千。
尤其她看到一身銀白鎧甲的檀喆,負傷躍上七層滄瀾塔的檀喆,用微微顫抖的手為她披上紅色披風的檀喆。
那一瞬間,身披風雨,眼前風月,都成了過眼雲煙。
玉瀾覺得命運有種古怪的宿命。她第一次宮變時,孤注一擲背水一戰的境地下,她曾想到過他,卻最終沒有去找他。她第二次宮變時,明明已經走過七載風雨,她依然把他排除在外,想讓他遠離這個戰場。
是,玉瀾沒想過能見到檀喆,在她的計劃里,並沒有檀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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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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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九年九月,秋雨。
玉瀾在敕旨上落下最後一筆,又上下反覆查驗了一下敕旨的內容,終於小心卷號放入錦盒,她一邊放一邊囑咐在旁邊靜默不言的懷恩。
「這道敕旨倒未必能用到……若他日兵敗,就讓這道敕旨隨著我的屍體焚燒。若我能贏了玉媱,平安無事就算了,若是兩敗俱傷……」
玉瀾沉思了一下:「懷恩,那就請你找到檀喆,頒布這道敕旨,讓他來平定這場亂局。」
說完玉瀾笑了笑:「若真是到了那種境地,除了他,我還真想不到有誰能收拾得了這個亂攤子。」
懷恩憂心忡忡,玉瀾這番自嘲淡定的話並不能緩解他心頭的焦慮,不由問道:「殿下要壓制靈犀公主,何必要置自己到如此苦境?」
玉瀾動作一頓,因為懷恩的話牽扯出了心事,她沉思一會,又是一笑:「公公,當初父皇那道傳位遺旨究竟怎麼寫出來的,如今你我都不言自明。」
懷恩神情一滯。
「我知道這是公公的一塊心病,這也不是公公能左右的,我能理解。那時父皇重病,只相信張貴妃,連公公都只能送了藥給張貴妃父皇才肯喝。」
倒不是說那道傳位遺旨是假造,只是以當時的情況,傳位給楚景澈終究不像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若真是效仿前朝,那張貴妃才是那個不能容於世的人。
懷恩抿了抿唇,玉瀾剛才的一番話確實說出了他的所思所憂。其實先帝遺詔傳位楚景澈,又讓太后張貴妃理政,看似合情合理,實則也有些存疑之處。
一來那封遺詔是張貴妃自先帝寢殿中拿出來的,二來,先帝當年與上官皇后伉儷情深,一直想要在上官皇后的孩子中立儲。太子被廢,但三皇子四皇子皆出自上官皇后。縱然三皇子與四皇子有些不足,以先帝對上官皇后的寵愛,全然不考慮在內也不可能。
再者就算先帝放棄立嫡的打算,七皇子楚景宏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年富力壯,處事周全。楚景澈雖為幼子,既沒有降生吉兆,長得也沒有多像先帝,少時聰慧主要體現在音律詩詞歌賦,先帝對這位老來子雖疼愛,但也沒有格外的優待。
雖然有存疑,但遺詔已下,楚景澈登了正統,一切也無從知曉了。
「楚景澈坐上這個皇位,我倒沒什麼,若真的有治世之才,縱然是庶出也無妨,古來有幾個太子能順順噹噹當上皇帝的?又有幾個皇帝能真正來自嫡出?」
玉瀾把筆放到筆架上,淡淡道:「明君難得,王朝出不了幾個,我不圖他建功立業,可是如今在他身上,連一個中規中矩的守成之君的資質我都看不出來。」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懷恩心裡狠狠一跳,明白了玉瀾的意思。
江山大業,不能交給楚景澈。
此時的玉瀾,已經不單單是想要權力這樣簡單,她看的是整個大殷的未來。
「所以這次不能這麼簡單的就發兵,我得給天下一個理由,哪怕這個理由不夠有說服力,至少我得有。否則我連去太廟的昭告都寫不了,也不能給後世一個理由。」
上次宮變,除的是臨朝稱制的張太后。張太后只是皇帝年幼暫管事務,跟這次可不一樣。無論如何,楚景澈都是紫微城應天門登基的正統皇帝,若輕易廢掉,傷的也是國之根基。若沒有一個正經的理由,後世效仿,那這王朝離著亡國也就不遠了。
所以這一次,玉瀾不能只顧著自己奪權,看似是她和玉媱的較量,實際上部署後招的,是玉瀾。
懷恩明白了玉瀾的心思,也為她的信任而動容,但他依然心存憂慮,想了想鼓起勇氣:「老奴斗膽,老奴明白殿下所思所想,知道殿下在謀天下未有之變局。既然如此,殿下為什麼將左相檀大人摒棄在外,老奴覺得,檀大人對公主並無二心啊……」
最後這句話個人感情實在太明顯,懷恩心裡一個哆嗦,不敢再多說。
玉瀾靜默一會,難得沒有發火,也可能是如今境遇每況愈下,距離那次她朝檀喆發火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檀喆再也沒有來過。這明明也是玉瀾希望的結果,然而真的到這一步,她心裡卻簌簌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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