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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1:58:05 作者: 甜蘇余
姜聽的眉眼之中閃過一絲凌厲,隨後又化為了愁緒, 「無妨,我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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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傅世子給了姑娘一紙退婚書的事情,已然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姜聞背著雙手站在窗前,看著面前的翠竹, 嘴角微勾:「果然沒有看錯傅承宣。此番退婚, 非我英國公府落進下石,是他定北侯府自己寫出來的東西。」
「但, 姑娘卻當場撕碎了。」
姜聞毫不意外姜聽幹的事情, 輕嗯一聲, 不在意地說道:「一個小姑娘不能接受又有何妨,這婚卻是實實在在的退了。只要有我在, 將來敏敏還能尋到更好的郎君, 定不會尋到比定北侯府差的人。」
只是這傅承宣究竟會怎樣, 只有天知道了。
入夜, 定北侯府寂靜的樣子就像墳地一般,傅承宣強撐的身子在這一刻徹底變得頹喪。
他看著面前已然布置好的婚房,躊躇了幾分,自嘲一笑後, 抬腿踏了進去。
赤紅色的帷帳隨風擺動, 大紅的囍字隨處可見, 孩童手臂粗的龍鳳花燭甚至好看。
他已然忘記了自己屋子曾經的樣子,纏枝紋雙蝠石榴紋樣式的大銅鏡,還有黃楊木製成的梳妝檯,螺鈿大衣櫃擺在他的盔甲旁邊。
傅承宣深吸一口氣都感覺胸膛在隱隱作痛,他的眼睛逐漸朦朧,低眉躺在喜床之上。
他愣愣看著頭頂床帳上赤金山茶的紋樣,手臂搭在雙眼之上,肩膀聳動,淚水順著手臂與臉頰的縫隙悄悄地流下,洇濕了喜被上的彩鳳。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的朝霞已然悄悄升起,傅承宣喜房走出,在踏出院子的時候,又回首久久了凝視了一眼。
他的眼中獨有的笑意與陽光,已然消失殆盡,現在多了歷經世事之後的沉穩。
一夜之間,肆意妄為、打馬過街的傅世子似是死在了喜房之中,出來的卻是坦然赴死的傅承宣。
宮中以通敵叛國其罪誣陷他的父親,整個定北侯府被血洗只是時間問題。
在朝堂之上,沒有敢給定北侯府求情,皇帝的震怒已然要把金鑾殿掀翻,太子不知去了何處,陰騖的四皇子卻站在了太子的位置之上。
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沉聲說道:「當真沒有人給定北侯府求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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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天氣總是怪得很,中午的陽光還分外刺眼,還不到幾時,天邊的烏雲已然壓了過來。
姜聽坐在窗前,看著快步跑來的寶雲,焦急地問道:「可是有消息了?」
寶雲喘著氣說道:「沒有旨意,只說把定北侯府的主子們都要關到重獄。」
重獄出來,非死即殘。
姜聽撫著胸口,沙啞說道:「走,我們去送他一程。」
天上的烏雲似是要壓下來,空氣之中滿是沉悶,撫著長須的白胡老頭,看著面前大門敞開的侯府,長嘆一聲道:「這天要變了。」
突然,一道驚雷響徹天際,侯府中傳出男女老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使人聽了後背不由得發麻。
緊接著一台接著一台的裝滿金銀財寶的烏黑色箱子被官兵從侯府搬出,之後被押送到囚車上丫鬟奴僕的哭喊聲和官兵的咒罵聲交織在一起,使得此處仿若人間煉獄一般。
剎那間,狂風卷積著暴雨,沖刷著陰暗的京城,也驅散了圍在侯府門口的人群。
姜聽手持一柄水墨山水的油紙傘,站在侯府的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烏黑門洞。
還未過半盞茶的時間。
一個漆黑的棺材從深不見底的大門之中抬出,姜聽的胸口愈發痛,她張嘴欲問,便聽官兵嘆道:「當真是個烈性子的夫人,一條白綾把自己送走了,也好,比去重獄受罪要強。」
竟是死了嗎?
那個笑起來分外溫婉,性子像未出閣的姑娘一般嬌羞的侯夫人,竟然死了。
想到此處,姜聽的心臟仿若被刀絞一般,眼中已然流不出任何的淚花,她愣愣地看著遠去的棺材,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紙錢飄到了姜聽的面前。
「聽說老夫人也只剩下一口氣了,首領法外開恩,就等她咽氣了。」
姜聽聽著官兵的閒聊,她的四肢已然變得分外僵冷,眼中的淚水此刻再也忍不住了,順著眼角一直流淌。
寶雲撫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撫道:「姑娘,您身子不好,不可傷身。」
姜聽頷首。
還未過一刻鐘,
叮啷-叮啷叮-的聲音傳到了姜聽的耳中。
侯府的門口沒有人,但是愈來愈近鐵器擊打地面的聲音,使得姜聽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
一個男子頭上帶著粗糙的木製枷鎖,滿是污泥修長的腳腕上帶著二十斤鐵球的腳鐐,被兩個強壯有力的官兵架著出現在了姜聽的面前。
當他的側臉從漆黑的烏門中顯現出來時,姜聽的心臟猛然跳動,鼻尖泛起了酸澀,粉嫩的臉頰上已是一片慘白。
她趕忙上前行了幾步,卻被手持寒刀,滿臉橫肉的官兵阻攔在外。
一道寒光閃過,姜聽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指著官兵,沉聲說道:「讓我過去。」
從未有人在抄家捉拿犯人時敢持劍前來,一隊高大的官兵圍在姜聽的面前,為首之人高聲喝道:「姑娘,麻煩您速速離去,我手中的刀可是不認人的。」
似是有一位認識姜聽之人,在首領耳邊輕聲說道:「這是英國公府的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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