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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1:58:05 作者: 甜蘇余
姜聽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絲光亮,她揪著李玄的衣角,沉聲問道:「蛇是誰放的?寨中有內鬼?」
李玄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滿臉詫異地看著姜聽,他曾驚嘆於姜聽的聰穎,卻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在短短的對話之中猜到他心中所想。
「不知道,此事你先放在心中,莫要聲張。」李玄環顧四周,低聲說道。
姜聽頷首同意。
月桃的眼睛瞪得滾圓,震驚地說道:「你們在說什麼?」
李玄輕聲噓道:「你放心,不會出事的,我們快些走吧。」說完後,他便轉身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山洞愈發靠近了,姜聽看著身前步伐穩定的李玄,她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總是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扯了扯李玄的衣襟,以月桃聽不見的聲音,輕聲問道:「怎麼有血腥味?」
李玄只是輕聲「噓」了一聲。
姜聽心中仿若吃了青梅一般酸澀,心裡的酸澀實在是難受,她暗暗猜測應該不是被毒蛇咬傷,那便是從寨中逃出受的傷。
她覺得李玄實在是不值得,為了他們所有人受傷都不值得,明明可以瀟灑離去的,這裡到底有什麼魔咒把他栓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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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揚覺得自己今日穿得衣服好像不太妥當,怎麼這個敏敏姑娘今天總是帶著審視的眼神看著他,一股後背發麻的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走到李玄身側,輕聲問道:「我今日可有不妥之處?」
李玄環臂掃視一番,搖了搖頭。
方才踏進躲避洞穴的時候,姜聽看著沈揚的面孔甚是眼熟,但怎麼都想不起來從哪見過。
眼神時不時地瞟向他所在的地方,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出緣由,只得把這種眼熟感歸結於京城。
她一定在京城見過他。
「敏敏,你要不要和嬸子們坐在一起聊聊天。」熱情的鐵花嬸打斷了姜聽的思緒。
這個洞穴分外陰冷,寨子中的老老少少都圍在篝火旁,孩子們都趴在父母的膝蓋上睡得正香。
嬸子和婆婆們圍坐在一起,講著自己年輕時的經歷以及寨子最初的艱難。
不知為何,明明是在逃難,他們的身上卻多了生活的堅韌還有人世間的一番真情。
姜聽頷首同意,隨即坐在了她們的身旁。
鐵花嬸笑眯眯湊到姜聽的耳邊小聲問道:「敏丫頭,你可喜歡寨主?」
姜聽一貫淡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她會喜歡那個傻好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利益和教養卻使得她只是禮貌地應道:「不喜歡。」
得到答案的鐵花嬸卻嗤嗤的笑了出來,仿若偷了油燈的小鼠一般,她眉眼彎彎道:「要不要相看一下我的兒。他可是白戶,現下在縣城的博遠書院讀書,去年才考上秀才,今年二十歲,性子溫和,生辰八字是......」
鐵花嬸還未說完,有田娘便捂著嘴打斷道:「嬸子又在給孩子相看了,人家姑娘還小,你切莫嚇著人家。」
鐵花嬸擺了擺手,佯裝生氣道:「我家死-鬼十八歲就當爹了,臭小子卻怎麼也不願相看姑娘。」
「白戶是什麼?」姜聽對鐵花嬸口中「兒子是白戶」有些不解。
第十二章
有田娘嘴角扯出一絲自嘲的笑,長嘆道:「我們被困在這裡便是因為黑戶,當初我們逃難到此處,當地不收留我們,老寨主只得想了黑風寨這個名號,可以賴在此處。之後縣令準備招安,我們興致沖沖的去報了名,誰料上面朝廷卻下了一紙懸賞令,只要抓著匪徒便可得百金。縣城的官府老爺卻反悔招安,我們姓甚名誰被掌握的清清楚楚,從此之後便成了黑戶,一旦被人抓住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當初我們大人擋在前面,孩子們名帖卻是乾淨的,幾個孩子隱姓埋名在外面自己打拼,他們便是白戶。」
鐵花嬸從籃子中取出自己做的燒餅,邊分邊說道:「現在我們每日把自家的東西交給瘸腿老五家的雷子,他負責去縣城賣。孩子考試娶妻都是錢,我要早早打算著。」
原來鐵花嬸每日做燒餅竟是為了這般。
姜聽捧著一片慈母心意的燒餅,在心中不由得羨慕那個不知道姓名的秀才公,他娘心心念念都是孩子吃得可好,睡得可好,錢可夠花。而她娘心心念念都是家族的門楣和榮耀。
坐在嬸子們中間,聽著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姜聽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認識了他們,觸及到一個活生生的黑風寨。
譬如:
有田的親娘早已去世,現在的有田娘也是一個失去了孩子的可憐人,兩人搭夥互為依靠。
瘸腿五叔的腿是被真匪寨的人砍傷,他總是愛在荒地里種些豆子,就是因為他曾經在外面聽過豆子是好東西。
他的兒子雷子放棄了鏢局的前途,因著他是白戶,回寨之後便負責把村中產出的山貨拿到縣城去賣,以此來維持著山寨的生存。
老六嬸的眼睛早早便看不見了,但是還是愛在家中田地種菜,到了豐收的季節也不買,只是給大家分分。
......
聽著每一個活生生的故事,鮮活的事例,就算世人拋棄了他們,他們還在陰暗處努力地生存。
姜聽的心中湧上了一股酸澀,也對李玄多了敬佩之意。她轉頭看著站在山洞口,長身而立眺望遠方的李玄,他的後背寬厚結實,他受的傷都是為了撐起黑風寨的這片小小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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