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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38:12 作者: 人間天糖
蘇芸驚呼:「快蹬,我們被魚老大包圍了!」
兩人躬身狂蹬,別人租船是遊園,她們是來鍛鍊身體的,岸邊的人指著水面狂飆的天鵝船笑哈哈。
船到湖中心,停下來。
白梔大口大口喘氣,蘇芸也夠嗆,汗都出來,女人揩完汗指著白梔笑起來,「看你肩膀!」
白梔低頭瞥了眼。
猛地一抖。
肩膀竟然躺著一條小指長的魚,嘴巴一張一合,雙眼渙散,也不知道怎麼跳上來的。
白梔將魚放進水裡,一個勁扯著肩膀的衣服聞。
一股水臭。
小魚入水,還沒遊走。
柳樹梢停歇的水鳥施施然飛過,尖嘴一潛,羽毛一抖,小魚便成了鳥食。
湖面吹過微風。
送來絲絲涼意。
碧波皺皺、垂柳悠悠,夏天的陽光炙熱光明,曬得船身發燙,人也發昏。
蘇芸說道:「白梔,跟你講點事行不行?」
白梔的視線從水面轉到一臉嚴肅的蘇芸身上。
「行。」她說。
蘇芸問:「江燃媽媽……我素心姑媽的事你知道多少?」
白梔頓了頓,說:「車禍。」
蘇芸說:「江燃講的?他是不是還講車上有個小白臉?」
白梔沒說話。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但再難念,也輪不到外人去念。
蘇芸瞧她表情,就知道江燃肯定說了。
那個臭小子,一旦認定誰就是掏心掏肺。別人談戀愛,恨不得裝逼裝成天王老子,他卻像只得意忘形的小狗,徒有獠牙,卻露出最脆弱的肚皮給白梔瞧。
傻不傻啊。
蘇芸說,蘇素心是養小白臉,但江衛東也不是好東西。
做工程常常在外地一待就是幾年,相當於半個家了,好些人耐不住寂寞,總要在當地養個小的。
養就養吧。
偏偏江衛東養的那個,是從江市帶去的,還有個女兒放在老家藏著,比江燃只小兩歲。
蘇素心自覺受到侮辱,鬧著要離婚,偏偏父母不相信女婿江衛東會連這點分寸都沒有,要知道,為扶他起來,蘇家出了多少力。
蘇素心一怒之下,帶著小白臉在高速飆車,要去抓江衛東和小三的證據帶回家展示。
可誰知道,這一去就不能再見。
「噩耗傳來,我外婆哭昏幾次,外公更是氣得住進醫院。家裡切斷了江衛東的資金鍊,要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誰知道他還敢逃回來拐走江燃,父子倆東躲西藏就是不肯現身,好不容易找到江燃,又髒又瘦,野狗似的擋在江衛東身前喊著不許動他爸爸,否則就拼了。」
蘇芸哽咽,緩了好一陣才繼續說。
「小屁孩,怎麼哄都不肯走,還咬人。外婆一見他就落淚,說算了算了,大的走了,只剩小的,再怎麼也不能讓江燃也沒了,這才放江衛東一馬。」
大人的破事總是半遮半掩。
小孩的心又是如此愛恨分明。
江燃一心認定老爸在外辛苦出差,媽媽跟小白臉出車禍,是背叛家庭。
卻不知道,婚姻是筆糊塗帳。
他從用恨抵消年幼喪母的痛,彆扭地長大。
江衛東似乎真的知道做錯,這些年也確實疼江燃,在外面有相好的女人卻從沒提過再婚。
為江燃能好好生活,哪怕是謊,所有人都甘之如飴。
只要過得下去。
日子怎麼過不是過?
除了蘇芸老爸,作為老么,他是蘇家脾氣最烈的,和江燃簡直如出一轍。
蘇芸老爸還在為親姐的死憤怒。
依然會在忌日上門揍人。
可惜的是,他永遠也無法對姐姐唯一的孩子講出憤怒的原因。
每個人生命中當會有一兩件過不去的事,這些事不是來助你成長的,是來摧毀你的。
蘇芸的爸爸會永遠活在不能言說的憤怒當中。
而江燃……她可憐的小表弟只能永遠生活在謊言當中。
一旦撕開,他該如何面對多年相依為命的父親,如何去看深恨的母親,如何諒解一直蒙在鼓中的自己?
每個人生命中都會有一兩件過不去的事。
這些事是癌。
熬不過去,死路一條。
……
蘇芸握住白梔的手,反覆握。
希望她能懂。
白梔想起出現在幸福佳苑的司機劉叔,在炎炎夏日,再一次體味到詭計多端的命運是如何蒼涼。
江衛東當年的小三,是劉麗吧。
劉麗愛跳舞、愛打麻將、愛吃、愛穿、愛旅遊……小時候白梔就覺得奇怪了,白永剛那點工資還完房貸也就勉強支撐家用,哪來這麼多錢跟劉麗瀟灑。
原來,還是吃軟飯啊。
白梔口唇乾燥,去擰礦泉水。
蘇芸說:「江燃繼續和你在一起,遲早會發現真相,你繼母……」
白梔問:「白露和江燃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嗎?」
蘇芸搖頭,臉上浮現冷酷的笑意。
「你繼妹生病可真是生對了,現在生父找到了,是江衛東當初帶在身邊做事的表兄,劉麗先勾搭的他,經他關係才勾上江衛東……虧江衛東還以為白露是自己的種,這些年一直在給她們母女打錢。男人有時候真是蠢得無語,真是他的孽種,劉麗可能安生這麼多年?不把他骨髓吸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