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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38:12 作者: 人間天糖
如一把出鞘的匕首。
閃著瘮人的森森白光。
白梔連滾帶爬跟在後面,摔了一跤,膝蓋破了,險險抱住了他的腿。
季浩然滿身污泥,齜牙咧嘴,他摔的位置恰好是枯水期的河床,柔軟的淤泥吸收了大部分衝擊,就是樣子有些狼狽,像滾完泥坑的豬玀。
「走啊——快走啊——季浩然——」
白梔抱著江燃的腿嘶聲大喊。
季浩然望清江燃,腿一軟,差點跌回去,他渾身發顫,試探著想救出白梔,可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白梔一遍遍呼喊,聲嘶力竭。
「江燃不會動我,求求你走吧……季浩然……再不走就晚了……想想你父母……快走啊……」
季浩然渾身一哆嗦。
流著淚望了一眼白梔,隨後趟過河道,攀上河堤,撿起單車咬牙蹬走。
眼看著人不見了。
白梔才鬆了勁,雙手止不住顫抖,臉上爬滿蜿蜒的淚。
江燃繞開她。
白梔一字一頓道:「江燃,你要敢去追他,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你說話。」
江燃轉身。
目光幽幽的,像找不到往生之路的鬼魂。
他走近,彎腰。
精緻冷氣的臉幾乎貼到她額頭。
「你就這麼在乎他?」
白梔深吸口氣,攀著少年單薄嶙峋的肩膀,揪住柔軟冰涼的發,用力一扯,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江燃沒躲。
霧氣繚繞的眼眸冷冷轉向她。
白梔咬到力竭。
坐回地上。
微弱的氣音從喉嚨溢出,像只瀕死的小獸。
帶著腥臭味的河風從橋洞湧來,吹得碎石沙沙作響,吹得狗尾巴草刷刷彎腰,風灌滿兩人衣裳,風乾了她臉上的淚和他頸間的帶著紅血絲的口水。
江燃頸間的痛泌出腥氣的甜。
她哭紅的小臉在濃黑夜色中格外破碎,就像一朵剛剛開放就被無情揉碎的梔子花。
花瓣朽了。
暗香殘留。
無聲無色卻美得驚心動魄。
江燃扣住女孩脆弱的花杆似的脖子,往胸中摁。
「好咬麼?」
白梔答非所問,「我恨你。」
「巧了,我更恨你。」
他粗暴地揪她起來,踉踉蹌蹌押到橋頭,叫車送到家後打開車門還蹬了一腳屁股。
她轉身狠狠瞪他。
少年靠著車窗緩緩吐出一個字:
「滾——」
……
季浩然請了一天假。
第二天來到教室,紅著眼睛站在白梔座位旁,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白梔從始至終沒看他。
男生剛要張嘴。
她索性躲出去上廁所。
江燃懶洋洋趴著睡覺,待上課鈴響,白梔回到座位,少年便去揪她馬尾。
「幹什麼?」
「不是能做到嗎?」江燃勾唇笑。
明明可以避開季浩然,一句話都不講。
白梔斜他一眼,嘴角抿緊,「我是你養在籠子的金絲雀嗎?」
「是你招惹我在先,白梔。」江燃一字一頓,「你是偏要飛到我懷裡。」
江燃頸間血紅的咬痕成了班裡最火爆的談資,有人猜是白梔乾的,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自然天雷勾動地火;有人猜是江大少爺背著白梔偷吃,要不然兩人坐一起怎麼繃著個棺材臉?明顯是吵架了在冷戰。
孟曉丹申請換位置。
老周同意了。
當初坐白梔旁邊是她申請的,現在離開也是她申請的,有人說,她確實對江燃有想法,現在心碎了,待在兩人旁邊時時刻刻都是受刑。
白梔雖然遲鈍,也有所察覺。
孟曉丹嘴毒,但偏愛攻擊她,按說兩人沒有過節,不至於盯著咬,但加入江燃一切就明晰了。
江燃在班裡還算收斂,不惹他就相安無事,可就是這樣的人偏愛揪著白梔欺負。
彼時白梔只覺得倒霉。
別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孟曉丹一直注視著江燃,自然清楚他是什麼意思,對白梔生出恨來也正常。
少年時的很多事看似莫名其妙,實則有跡可循,但當局者迷,誰又不是在多年後才漸漸明了,後悔也晚了。
……
運動會的前一天。
歐陽月拉上白梔幫忙採買獎品,東西搬到教室後,女生看過四周,狀似無意說道:「我最近經常看到孟曉丹和你妹妹在一起說話。」
白梔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班長。」
歐陽月又說:「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白梔,但你明顯和江燃不是一路人,不要玩火燒身。」
白梔沉默片刻,拉住她的手,「班長,你知道顧輕輕是誰嗎?」
她在網上查過。
貼吧還有關鍵詞,但點進去帖子已經刪除了。
其他人又不熟,也不好問。
歐陽月急得一哆嗦,「你問她幹嘛?那個女的以前拉皮條,不是好人。」
「是……小太妹麼?」
「哎呀,跟你說不清楚,反正要是碰到就繞開,千萬不能和她一起出去玩,顧輕輕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所以顧輕輕和江燃是一路人嗎?」
既然兩人跟她都不是一路。
歐陽月簡直要裂開。
「怎麼說你才會懂啊,白梔,哎,算了,算了,我就跟你說一句話,能離多遠離多遠。他們是玩咖,家裡還有錢有勢出了事能擺平,你我都是普通人,真的不要去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