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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38:12 作者: 人間天糖
    臨近運動會,晚自習結束後還要耽擱半小時加練,好在大家熟悉後都挺配合。

    這晚結束已經十一點。

    白梔背包下樓。

    公交已經停運,白永剛這會兒應該也不會開車來接她,用劉麗的話來說,來回一趟燒油不要錢嗎,小孩子更該體諒大人掙錢不容易能省就省。

    她數了數口袋裡的錢,不夠打的士。

    想了想,裹緊圍巾便打算跑回去。

    走到校門口。

    季浩然竟然等著。

    男生扶著單車應該站了很久,臉都凍紫了,一見白梔眼睛就亮起來,「周琳她們說你還沒走,排練歸排練,也太晚了。」

    「沒事的。」

    「公車沒了。」季浩然擦擦后座,笑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你上來,我騎慢點。」

    「不用了。」

    「走回去十二點了,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行!」

    白梔深吸口氣,眉眼變得霧蒙蒙,有些話不適合現在說,但拖得越久越傷人,季浩然雖然是個傻子,但也是個好人,她不想拖著他。

    「季浩然,對不起,我不能坐你的車。」

    「哎,我不是那個……」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白梔坦拉著書包帶坦誠道:「但不會是我心裡那個人。」

    北風卷著垃圾呼嘯而過。

    季浩然搓搓手,勉強笑了笑,太難看,太狼狽,自己都覺得不像樣,於是倉惶低下頭,明明是一八七的大男孩卻偏偏像個小女生似的小聲問道:「為什麼一定得是江燃?」

    白梔反問他:

    「為什麼一定得是我?」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

    答案誰都心知肚明。

    季浩然悶著頭,「那不坐單車了,就讓我……送你回家,我們一起走,萬一你遇到臭流氓就糟糕了,如果不是我非叫你幫忙,你也不用忙到這個點……」

    白梔不好再拒絕,且真的太晚了,一個人回家是有點害怕。

    兩人隔著一臂的距離並排走到鐵橋。

    單薄瘦削的身影背對他們,兩腕懶散搭在扶手。

    白梔停下腳步。

    季浩然順著她幽寂枯萎的目光看到了江燃。

    他心口堵得厲害,以為白梔必然要跟江燃走,幸好她沒有,收回目光,勒著書包帶繼續往前。

    就該這樣。

    她這樣純白善良的女孩子就該遠離江燃這樣骯髒頑劣的敗類。

    沒有一個天使應該與惡魔為伍。

    鐵橋發出震顫。

    響得驚心。

    兩人將將邁開步伐,惡變急生。

    江燃突然發難,揪住季浩然衣領往橋邊摁,力氣之大,將男生的半截身子甩出橋去。

    白梔一愣,抱住他的手,聲音都發顫,「你發什麼瘋,江燃!」

    他笑著看她,桃花眼瀲灩晴朗,百般好看,萬般絢爛,「白梔,我說過的,沒有下次。」

    江燃手一松。

    季浩然整個人墜到橋下。

    白梔嚇到失聲,伸手去拉,下一秒卻被江燃按到地上,雙膝被少年的腿夾得死死的。

    他鉗住女孩玲瓏精緻的下巴,瞧著恐懼和厭惡在她純真動人的眼中流轉,還在瀲灩又哀絕地笑。

    寒風呼嘯。

    白梔的五臟六腑幾乎撕裂,她沙啞哭喊:

    「江燃你這個惡魔!」

    「不,白梔你才是惡魔……我說過很多次了要跟我,就別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他猛地捶下,拳頭砸到她耳邊,聲音嘶啞幾乎能聽到血腥味,「我把你疼成眼珠子,你呢,嗯?就這麼對我?啊?!」

    第33章 異類

    白梔搖頭,不停搖頭。

    淚滑落臉頰,心也鈍痛。

    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要做的不是惹怒江燃,而是救季浩然。人命關天,耽擱一秒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她不想季浩然出事。

    更不想江燃因為她身敗名裂。

    哪怕他愛的從來不是她,哪怕她白梔從始至終不過是別人的影子。

    哪怕一切只是他假戲真做,哪怕一切都只是她心甘情願入戲太深。

    白梔抱住他,用盡全力。

    「江燃……江燃……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問自己在你心中是否重要,我不該跟你賭氣……你有氣撒在我身上好不好?放過季浩然,他只是怕我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沒有別的意思,我跟他說清楚了,全都說清楚了,他以後不會再跟我說話,求你……求求你了……」

    江燃揪住她的頭髮,一字一頓道:「你替他向我求情?」

    「不、不是……我……我……」

    「白梔你晾了老子這麼多天,我碰這狗日的一下你就哭成這樣?」

    「不是,不是。」

    白梔淚如雨下。

    他為什麼總要曲解她的意思。

    有時兩人好像很近,一個眼神都能心意相通;有時兩人好像又從不熟悉,一個雞同鴨講,一個對牛彈琴,永遠無法明白彼此的心意。

    為什麼會這樣?

    江燃鬆手,搖搖晃晃站起來,眼角通紅似有淚光,他抬手一掩,淚便消失,桃花眼又變得撲朔迷離殺機重重,如同亘古的迷宮,不存在出口,誤入了便只有死路一條。

    橋底傳來季浩然的呻吟。

    江燃翻過欄杆,在無邊夜色中急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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