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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38:12 作者: 人間天糖
老周百思不得其解,還專門去問了當天考場的監考老師,確定江燃按之前的成績排在最後一個考場,整個教室都是不相上下的學渣,想抄都只能抄個幾十分,及格只能靠自己。
江燃沉吟片刻,桃花眼難得認真,「把會做的做了唄。」
全班鴉雀無聲。
這麼拽?
還有沒有學渣的樣子!
其實仔細想想,不難發現其中原因。
學霸盡善其美,恨不得寫完一題檢查兩遍,遇到乍看會但其實不會的題目很容易陷入思考,然後時間就在思考中浪費了。
江燃會做的題目有限,掃一眼就知道哪些能做。
他是要及格又不是要考年級第一拿獎學金,幹嘛跟自己過不去,又不是有病。
老周「咦」了一聲。
疾步下來翻看江燃的答題紙,一看不得了,好傢夥,真的只做了最簡單最直觀的題目,有難度的大題連個【解】都懶得寫。
一組試卷再難,總有基礎分,拿到了就能及格。
他的思路不能說很對,只能說大道至簡,學渣也有春天。
老周笑兩聲,陰沉了兩節課的閻王臉終於放晴,扯過江燃其他試卷看起來,語數外加上理綜,全部壓線過。
江燃趴在課桌,正對老周陰陽怪氣的笑臉,眸光卻穿過半個教室瞟向白梔,淡淡的,懶洋洋的,還有點掩不住的少年得意。
繃了一整天的白梔驟然鬆快,咬牙瞪他。
江燃勾起嘴角,笑得瀲灩芳華,埋了埋腦袋,又收斂笑容抬起頭,漫不經心看她。
老周一挪屁股,擋在兩人中間。
「早點想通好好學,年級第一何至於讓給(1)班的……笑什麼笑,臭小子。」老周把他又拎起來,押解犯人似的趕到白梔旁邊,「單人課桌到勤學樓一樓的辦公室領,行了,下課。」
歐陽月喊道:「起立。」
眾人稀稀拉拉站起來,拖長聲音喊道:「老師再見——」
老周前腳出去。
後腳就有人衝著兩人吹口哨。
江燃斜一眼,吹口哨的立馬溜了。
季浩然拿著飯盒走到門口又折回來,站在一米開外問道:「白梔,去食堂打飯嗎?」
白梔搖頭。
「今天沒帶飯盒。」
「有一次性飯盒。」
白梔又搖頭,「算了,你去吧,我到校外買飯。」
季浩然欲言又止,旁邊的人扯住他衣服往外拉,「算了算了,走吧,有什麼意思呢?」
兩個人的世界容不下第三個人,何必去跟江燃爭,反正白梔遲早會哭鼻子,以前也不是沒人試過。太子爺身邊的一定是太子妃嗎?洗腳婢什麼下場用得著說?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一個個都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江燃去搬課桌。
白梔默背課文等他。
兩人繞道從教學樓後面的小路走,出了校門,白梔去路邊買炒粉,江燃坐在河埂抽菸。
秋冬,水草黃了,河底的瓦礫碎石格外清晰,什麼顏色都有呢,玻璃還會反光,一閃一閃,挺漂亮的。拇指長的瘦條魚圍著一塊饅頭進食,不遠處鐵橋傳來劣質的擴音喇叭聲。
賣烤餅——
一塊錢兩個——
白梔捧著一次性飯盒坐下,江燃呼出口煙,「就吃這個?」
「這個好吃。」
「好吃個屁。」江燃把錢包扔給她,「買點人吃的。」
棕色皮質錢包鼓囊囊的,露出厚厚一沓磨損的鈔票邊角,都是紅色大鈔。
白梔撿起來放到他手邊,「這個真的好吃。」
江燃笑了聲。
也不知道是笑白梔還是笑自己。
他有時候總會像風和霧,風是捉不到的,霧是看不透的。
他是若隱若現,清透迷離的水晶球。
白梔坐下,吃得很香,沒敢餵他,因為裡面有剁碎的小米椒。學校最狠的人卻不敢吃小米辣椒,平時還喜歡喝奶茶吃麵包嘓軟糖,說出去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信。
白梔吃完,將垃圾扔到橋頭的大垃圾桶。
江燃接了個電話,吵了兩句。
白梔問道:「晚自習上嗎?」
「不了。」江燃站起身,拍拍褲子,「晚上我來接你回家。」
「不用。」
白梔下意識回絕。
江燃伸指戳她臉,勾唇笑得很壞,「可你臉上明明寫著要,到底要不要我,嗯,白梔?」
白梔一顫。
江燃走了,留下一句「晚上等我」。
整個晚自習白梔身旁嶄新的單人座位都是空的,老周過來巡查,站著看了十來秒,也沒問白梔怎麼回事,人上哪去了。
江燃的脾氣,要做什麼誰都沒法指揮。
「白白長了個好腦子……」
老周背手離開。
學習是有天賦的,不是什麼人惡補一通都能在短短半個月內及格。
江燃聰明得過分。
可是聰明不用在正道,誰有辦法?
老天爺就是這麼缺德,讓最不需要學習的人擁有學習的天賦,讓最需要學習改變命運的人腦子裡塞石頭,怎麼學怎麼笨。
放課鈴響了。
白梔收好課本,背包出去。
江燃發信息說在橋頭,白梔怕待會兒人擠,步子邁得特別快,悶頭悶腦跑出去,迎面撞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