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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38:12 作者: 人間天糖
江燃撐著下巴,倦懶望著白梔的位置。
忘了時間。
她總是讓他忘了時間,晝夜晨昏顛倒,星星太陽不分。
燈熄滅。
保安拎著手電筒過來巡查,見到他,喊了一聲。
江燃抖落書包,慢騰騰出去。
後面是保安罵罵咧咧的驅趕聲,腦海中則全是白梔驚詫慌張的小臉,她好香,香得他本來只是想抱住她,逼問一個答案,結果卻瘋了似的衝著鎖骨咬去。
江燃嘓下牙齒。
走到鐵橋,搭著磨出包漿的鐵欄杆出神。
河面星星點點的光好像她的眼睛,定神時清淺無垢,動起來像眨眼的星星,看向他時又含著燦爛笑意,像濃夜裡燃起的花火,勾得他神魂顛倒。
「她要是再也不理我呢?」
「以後還會牽別人的手嗎?」
長得那麼漂亮,性格那麼招人愛,她不主動,別人也會來牽她。
江燃喃喃自語,「會忘了我嗎,白梔?」
她敢!
無辜的鐵橋發出砰的長響,四周棲息的秋蟲本來命就不長,好些聽了這聲巨響,當即歸西。
……
周三下午最後兩節是自習課,說是自習課,其實並不上自習。
有時候是班會,有時候被老師要去小測,有時候又用來看電影,這次是專屬於白梔的,英文寫作分享。
她早早寫了演講稿,從結構、語法到詞彙的運用,毫無保留。高考不是和同班同學競爭,而是和全省的考生競爭,就像老周說的,偷偷進步是不行的,大家要互相幫助。
白梔念大學時也遇到許多知識淵博,個人魅力極強的教授,但要說對她影響最大的,絕對是老周,他不止在學習上督促,還在生活上加以指導,很在乎成績,卻從不以成績區分學生,真的是師者仁心。
班上的人再跳,也沒人敢到他面前跳。
不是怕。
而是尊敬。
包括江燃也是如此。
下午第二節 課結束,白梔拿著演講稿上台,擦完黑板,女孩搬來凳子,從最高處開始抄寫一篇英語作文。
教室里吵吵鬧鬧。
前排的人已經跟著默讀了,後排察覺到前排安靜,也跟著看起來。
白梔的字就像她的人。
清秀漂亮,但有筋骨,你以為是朵可以隨意採摘的小花,真伸手,卻會被刺扎傷。
孟曉丹翻個白眼,「又在裝逼了。」
這次沒人附和她。
幾次小測白梔的英語作文都是最高分,科任楊老師表揚了好幾次,要不是不合適,都要抱著白梔親幾口了。
她肯在自習課分享,誰不心癢啊?
能提分的好吧。
上課鈴還沒響,教室里已經靜悄悄的。楊老師帶著幾個相熟的英語老師踏進門檻,講了幾句,示意白梔可以開始了,然後便站著旁聽,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
老師都這麼認真。
教室里的學生瞬間繃緊神經。
一時間只有粉筆沙沙的聲響。
江燃趴在課桌,慢悠悠露出霧氣繚繞的桃花眼,穿過各式各樣的肩膀和腦袋,將目光輕輕籠罩在她身上。
生怕她發現。
又怕她竟然敢不發現。
白梔放了粉筆,跳下凳子。
一手拿演講稿,一手拿棍子慢條斯理講解。她的聲音不大,動作也有些侷促,可絲毫不妨礙她展現自己的思路。
邏輯清晰。
思維敏銳。
對重點和難點的拿捏十分精準。
兩節分享課不知不覺結束。
黑板寫滿批註,同學和老師的筆記本上也是如此。
楊老師抑制不住地自豪,帶頭鼓掌,班裡亦爆發整齊熱烈的掌聲,很久都不停。
好些人看白梔的眼神都變了。
「好牛啊,白梔,她到底怎麼做到的?」
「我們上的是一樣的英語課嗎?她是不是在外面補習了?」
「亂講,我媽花三百塊一個小時請的家教都沒這麼清晰,那還是個碩士!」
待掌聲結束,白梔鞠了個躬,補充說道,方法只是輔助,語言學習就是要多寫、多聽、多講,把感覺找到。
她在上面,發光。
江燃埋起腦袋,躲到黑暗,手指拂過桌面燒焦的豬頭塗鴉,微不可見地顫了顫。
一聲嘆息還未出生就被他掐死在喉嚨。
第21章 畜生
教務室。
層層堆疊的試卷和書籍幾乎把辦公桌淹沒,只零星看到幾個保溫杯還有用到掉漆的鋼筆擺在擁擠的桌面。
印表機發出嗡鳴。
幾乎是24小時不停。
一張張雪白的試卷飛出來,空氣中都是油墨的味道,窗台的文竹都要熏死了。
不過還沒死。
文竹這種植物也許買回來就註定了半死不活。
白露背手站立,不安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眼睛間或一轉,很不耐煩的樣子,嘴角動來動去。
高一年級的英語馬老師不停拍桌,仿佛敲的不是桌子,而是她的腦袋。
「你就是胡寫兩個句子上去英語作文也不至於零分,全年級倒數,你讓我的臉往哪擱?你的臉往哪擱?」
白露小聲道:「上次寫了您又說我亂寫。」
馬老師幾乎氣死。
「說你亂寫,這次就能一個字不寫了?你看看你,說了還不聽,左耳進右耳出的……我教不好,去,把家長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