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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38:12 作者: 人間天糖
可是住在這裡的白梔卻談不上幸福。
白永剛是普通藍領,工資剛夠家用,沒什麼積蓄,買房還是奶奶資助,買的也是小區最小的兩室戶型,現在每月大半收入還要還貸。
白梔媽媽徐穎是金融高材生,當初戀愛時看臉,喜歡白永剛的高大帥氣,頭腦一熱領證結婚,發現丈夫除了帥氣也沒有別的長處,在白梔幾個月時果斷離婚。
兩人的關係鬧得很僵。
徐穎出國工作,白梔回來跟白永剛生活,才發現家裡根本沒有她的房間。
兩個臥室,一個屬於白永剛和繼母劉麗,另一個屬於劉麗帶來的女兒劉露(後來改成白露)。
本來姐妹共用臥室也不是不行,但白露不肯,一直哭鬧,吃飯時還掀了碗筷,鬧得樓下鄰居都來敲門。
後來劉麗心疼女兒,將靠門口的儲物室收拾一番,勉強放下一張摺疊彈簧床,那便成了十五歲白梔的臥室。
從偌大的別墅到暗無天日的儲藏室,白梔不是沒有跟徐穎提過,可就像白永剛覺得前妻夠狠,走都走了還要甩個拖油瓶過來噁心人,徐穎的說法更加直接。
「那是你生父,白梔,送你過去,就是讓你看看不上進的人能過什麼日子。」
第05章 囚籠
「又回來了。」
說起來也許沒人信,離家念大學、工作,也見了些五光十色的場面,說精彩,應該是精彩的吧,可午夜夢回,白梔往往還是一個人待在這個逼仄發霉的儲物間。
有些事,不是走了就能放下。
夢最誠實,無論是美夢還是噩夢。
白梔換好拖鞋,打開房門,側身踮腳穿過高高堆疊的各色箱子來到床鋪。屋裡沒有窗戶,常年不見光,頂燈又被箱子遮住,唯一的光源就是夾在床頭的小檯燈。
啪嗒。
白梔按開燈,熟練地縮到床上,找到充電器插穩,然後放到枕頭下藏好。
這款手機是奧賽得獎後,徐穎托同事寄來的獎勵,新款,功能多,粉色的很時尚,除了打遊戲不行,哪裡都很完美。
白露看到後眼紅,也想要,但白永剛哪有閒錢買,有一次白梔將手機放在客廳充電,第二天起床就找不到了。
家裡扳著手指數也就四個人。
房子在五樓,有防盜窗,連只鳥都飛不進來,但劉麗一口咬定是小偷偷的,後來見丈夫臉色不好,又改口說是白梔自己不小心在外面弄丟,怕大人責怪,就說是在家丟的。
「這個家誰會要你的破手機。」
這是劉麗的原話。
白梔望著父親。
白永剛默認了這個解釋。
其實,真相真的無所謂。白梔當時就懂了,有人偏袒就永遠不會錯,無人照拂,再對也不對,白露和劉麗固然可惡,但讓她最失望的卻不是她們母女。
對徐穎來說,白梔是年少輕狂留下的事業絆腳石,對白永剛而言,何嘗不是一段窩囊人生的見證。
總之,她就是個錯誤。
白梔收起思緒,不肯再想,想得越明白人就越痛苦,何必呢。
她關好房門,拿起江燃遺落的書包,倒出裡面少得可憐的幾本書和筆記本,沒有翻,只是撫平書頁抖落灰塵然後整齊摞好。隨後來到衛生間,先用溫水泡,然後用毛巾輕輕擦拭書包。
他的東西應該很貴,洗壞就不好了。
將書包晾到陽台角落,白梔心情好了許多,打開陽台的鞋盒,撿來的小狗能吃飯了,但眼睛還是閉著,有點膿,也不知道這一世能否平安活下來。
白梔摸摸它的腦袋,擦掉膿液,塗上藥膏,然後加滿狗糧和水,趁著還沒人回來,趴在客廳寫試卷。
高中的知識忘得差不多了。
她需要一邊翻課本一邊寫,好在年齡大也有年齡大的好處,重生一次,耐心也變好了。
晚八點。
白永剛和劉麗回來,問白梔怎麼沒上晚自習。
她晃了晃手臂。
兩人一怔,不痛不癢關心兩句,說家裡有碘伏,但誰都沒去找,隨後讓白梔收拾桌子吃飯。
飯和記憶中一樣不好吃也不難吃,大都是中午的剩菜。
吃完白梔回到房間,搬出摺疊桌放到床鋪,就著檯燈微弱的光繼續寫試卷。
十點半,白永剛接白露回來,一陣歡聲笑語,劉麗端出宵夜,是花旗參燉鴿子湯。
白露後面查出腎炎,也許和夜裡進補有關,也可能跟總是熬夜有關,白梔不確定,當時劉麗哭著帶她到醫院做檢查,說她能給白露捐腎時,白梔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聽不清。
沒多久,白露吃完大聲喊道:「陽台書包是誰的?這是什麼牌子啊?」
明顯是問白梔。
白梔聽到了,卻沒有回答。關了燈裝睡,她不想和白露討論江燃的東西。
白露又嘀咕了一會兒,用風扇呼啦啦響的桌上型電腦查過資料,在外面大呼小叫:「我靠,七千多一個,真的假的啊?」
要知道白梔的手機在同齡人中已經不錯了,現在智慧型手機還沒普及,一千出頭的價格不是誰家都捨得給孩子買。誰用過近萬的書包啊?這裝的是書嗎?任憑白露怎麼咋呼,白梔只是默默聽著,不曾回應。
第二天不到六點,白梔起床,收了滿是手印的黑色書包,重重拍打後又重新擦拭了一遍,才將書重新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