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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屍檢結果…

2023-09-15 10:31:55 作者: 千羽之城
    任非到底也沒從梁炎東嘴裡問出來,他為什麼會那麼篤定的下結論說,還有人會死。

    但是當他們晚上回局裡的時候,梁炎東在紙條上寫的「有人要殺我」,倒是跟技術組那邊查到的視頻對應上了。

    畫面里,空無一人的走廊,身穿灰色囚服的梁炎東突然抬手抓向自己脖子,那個剎那,他就仿佛是被繩索利器從背後緊緊勒住了脖頸要害一樣,整個人驟然仿佛上了弦一樣發瘋的用力扭曲掙扎——但是他的身後空空如也。這使得整段監控看就變得非常的詭異,就好像有不知名的惡鬼盯上他,撲上去纏住他的脖子索命一般……而片刻之後,似乎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梁炎東倒在地上,同時抬腳轟然踹向身邊監舍的大門!

    他們隊裡,常年跟在譚輝身邊混的幾個人當時都在技術組,一個個大老爺們目不轉睛地盯著無聲的監控畫面,看得心驚肉跳。

    「但是視頻是被處理過的。」昨天的眼鏡男習慣性的抬手推推依舊牢牢架在他鼻子上的鏡框,「應該是時間緊急的緣故,後期處理非常粗糙。你們看這裡和這裡的對比——」他抬手放大了梁炎東起初被勒住的和最後掙扎倒地前的兩個畫面,「做後期的人應該是個高手,最初畫面處理得非常乾淨。犯人起初被不知名的力量勒住,在畫面上看是沒有任何破綻的。但是後面這張就不一樣了。」

    他拿著滑鼠將第二幅畫面中梁炎東脖頸後方的一處圈出來,隨著他的動作,任非他們都看見了視頻畫面里那節非常模糊的,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的——手指。

    眼鏡男說著又把畫面往後調,那是個梁炎東倒地之後即將踹響監舍大門的時候,他依樣放大畫面,在梁炎東倒下後頭部斜上方,另外畫了個圈,「像剛才那個手指之類的破綻,還有這裡。一段很細的線,按這個角度猜測的話,很可能是當時正被嫌疑人握在手裡。但是嫌疑人應該是時間有限,所以越往後處理得越粗糙,像類似的破綻,在後面暴露得很明顯。」

    「X他娘的……」譚輝磨著牙,目光如鷹隼一般看了眼視頻上是日期和時間。他鄭重其事站得筆直,雙手卻叉在腰間,顯然正在努力壓抑著某種即將噴涌而出的憤怒情緒,「再往前的監控你們帶回來了麼?」

    「有的。這方面監獄那邊很配合。」

    「再往前查。在穆彥之前死的那個錢祿,看看他自殺時有沒有什麼蹊蹺。——還有,看看他生前都接觸過了哪些人,有奇怪的反常舉止沒有。」

    技術組全力配合,所有人員加班加點繼續往前翻監控,譚輝帶著他們隊裡的人回自己的會議室,坐下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任非從監獄出來之後就把梁炎東寫的紙條給老喬和石頭看了,這會紙條在他們譚隊手上。譚輝把那先前被團成團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兩張紙展平鋪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上面最後那句「儘快破案。還有人會死」,目光兇惡如同盯著一個不共戴天的宿敵。

    任非坐在譚輝對面,手在桌子下面握成拳,攥得死緊。他知道譚輝肯定有話要問他,果然,等了片刻,就聽他們隊長忽然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平時天地不怕的任非下意識地繃緊身體。

    「任非,你和梁炎東,你們之前認識?」

    「……我上學那會兒,他給我們上過課。」

    譚輝點點頭,對此不置可否卻也沒有深究,而是轉而問道:「梁炎東寫的,你覺得可信度有多少?」

    任非知道他們隊長此刻是針對「還有人會死」那一句。

    他垂眼考慮了一瞬,在「全部相信」和「存在疑慮」中間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點點頭,一五一十地說:「我信。」他頓了一下,接著又補了一句:「但是他跟我說這些,是想自保,不是想幫我們破案。背著監獄方面把紙條塞給我不讓別人看見,一定是因為他也知道,東林監獄裡的公職人員有很大的犯罪嫌疑——也許是特警、也許是管教、也許是監區領導,但無論是什麼,他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都是加深他的潛在威脅。」

    任非的表情有點奇怪,不是懷疑尷尬,也沒有急於強調什麼撇清什麼的迫切。硬要追究的話,那仿佛是一種被信任之人拒絕的不自在,「……他一定知道什麼,但是卻不肯告訴我們。」

    「但也許他是在故弄玄虛。」喬巍冷冷地插進來,「誰不知道梁炎東曾經都幹了什麼?在公眾最相信他的時候,他卻做下那樣寡廉鮮恥的殘忍暴行——按當時的案情,他本來是要判死的,硬是憑著那詭詐的心思巧言善辯把自己辯成了無期!這樣的罪犯,他那張嘴,還有什麼可值得相信的。」

    喬巍語氣里透著不加掩飾的厭惡、嘲諷和輕蔑,聽在任非耳朵里,渾身的不自在。

    在一個立場嚴肅,時間緊迫的案情討論會上,任非本來是不想接茬的,可是他忍了又忍,覺得老喬那渾身不屑的氣質就快順著他喘氣兒噴到自己臉上了,他深吸了幾口氣,到底還是儘量控制著不激動的語氣,仿佛不經意地反駁了一句,「可是梁炎東姦殺幼女的事情本來就存在疑點。」

    「什麼疑點?人證物證,證據確鑿!」

    「證據確鑿?」任非輕輕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動靜不大,但足夠他們這小會議室里每個人都能聽得清,「『證據確鑿』本身就是個疑點啊。您也說了,梁炎東那種人,心思詭詐。在出事之前,他給人做無罪辯護,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跟調查取證打交道吧?這麼個人,會在自己強。姦殺人後,在現場留下能夠證明其犯罪的證據?這跟您對他的定位可不太相符。」

    「你!——」

    論巧言善辯,話里話外懟人的功夫,任非在他們隊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但偏偏老喬是那種能在問詢查案各項匯報里把問題寫的滴水不漏,可嘴上卻不太能說得出來的,當下被任非頂在那裡,憋的一句話說不出來,半晌憤怒地重重將自己手裡的筆記本摔在了桌子上……

    「又吵呢?」胡雪莉帶著一大堆證物和資料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巧遇上老喬摔桌子。偶爾意見不合動動嘴什麼的,這在譚輝他們隊裡是常事,胡雪莉見怪不怪,逕自在長桌靠門的那邊坐下來,「那我先耽誤大家一會兒,我把屍檢結果說完就走,我走了你們可以接著吵。」

    刑偵支隊的男人們:「…………」

    「穆彥的死亡原因為聯合死因,吊在脖頸上的布條,手腕靜脈的傷口,以及水下窒息,以上三種因素聯合在一起共同引起穆彥的死亡。針對穆彥脖子上的瘀傷,屍檢過程中,我們發現,穆彥右側頸動脈先天性狹窄。」

    「對於頸動脈偏細的患者,用力按壓其血管,達到一定時間,會引起低血壓和大腦缺血等問題,造成被害人短時間內陷入深度昏迷——兇手應是知道穆彥這一特點,死者脖子上的瘀傷應該也是因此留下的。」

    胡雪莉用那種近乎於無機質的、冷靜、沉穩而肯定的語氣,勻速說著法醫組的結論,「所以,由此可以推定,兇手是先按壓死者右側頸動脈導致其昏迷,而後將其從某個地方拖到了另一個地方。——穆彥背後的拖曳傷應是這麼來的。此外,他被吊綁在工廠房樑上的之後,曾在昏迷中短暫轉醒,因此脖子勒痕上留下了掙扎和摩擦的痕跡。」

    「至於你們送過來的囚服,因為送來的時候已經浸了水,無法在上面提取有效指紋等痕跡。不過,囚服背部有破損——」她頓了一下,帶上手套,把一起拿過來的穆彥的囚服展開,背部朝上,鋪在了桌子上,她套著雪白手套的修長手指指向背心部位,「你們看這裡,這裡因為剮蹭,不僅勾了線導致布料抽在一起,而且還缺了一塊布。應該是兇手在拖拽穆彥的時候,造成穆彥後背傷的利物同時勾壞了囚服。」

    根據胡雪莉所指,所有人都看見,皺皺巴巴的囚服背後,破掉的那個小手指蓋大小的,三角型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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