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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24:48 作者: 葉淅寶
那個春天特別冷,祝矜一直覺得。
直至鄔淮清離開後,更冷了,春風中都帶著凜意。
他忽然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髮,「多久以前的事兒了,早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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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希靚頭昏昏漲漲的,在酒店的餐廳里吃中飯時,唐愈特地給她點了一碗熱湯。
夏季感冒很難受,冷熱交織,如冰火兩重天。
對於她因為在浴缸里睡著了而感冒這件事情,唐愈深感自責,總覺得人家是因為參加他的生日趴太累了。
不然,正常人誰能在浴缸里就睡著了呢?
等吃完中飯,姜希靚看他還坐在那兒,沒有要走的打算,問:「你不是去你爸公司幹活兒了嗎,怎麼還這麼閒?」
唐愈:「我有自知之明,請了兩天假,今天這狀態,去工作也是給大家添亂。」
「……」
他去家裡的公司工作,完全是隱姓埋名的那種,簡歷上平平無奇,從領導到身邊同事,都不知道他就是董事長的兒子。
昨天得知他請假,同事還惋惜他這個月全勤獎沒了。
「你要回去睡覺嗎?」他問。
姜希靚搖搖頭:「睡了一上午了,還睡什麼?」其實是有點不清醒的,但她從心底不太想睡覺。
唐愈忽然提議:「我帶你玩吧。」
「玩什麼?」
「你去我房間。」
姜希靚警惕地看著他,不由自主想起他昨晚說過的話,但看這少爺的模樣,也不知道他還記得與否。
「你房間有什麼玩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唐愈著實是看她有些頹,不只是因為生病的那種頹,更是覺得她和之前相比,內里頹了很多。
他知道她失戀了,而唐愈自己,就被失戀折磨過,所以他特能理解姜希靚現在的心情。
而這種心情,是如今熱戀期的祝矜無法體會到的。
許是出於這種心態,他不由自主有種要把姜希靚從失戀中拽出來的渴望。
姜希靚還在猜他房間能有什麼好玩的。
以這少爺愛打麻將的性子,難道是有張麻將桌?可他們只有兩個人。
要不就是什麼話劇服裝,可她對這些也不感興趣。
進去後才知道,他所謂的好玩的,就是一些「黏土」和「扭蛋」。
姜希靚看到鋪滿一張桌子的裝著各色黏土的瓶瓶罐罐時,都驚呆了,「你怎麼買這麼多?」
「我一煩就捏土玩,特解壓,你試試。」唐愈站在她旁邊,吊兒郎當地說道。
姜希靚除了小的時候玩過橡皮泥、創意泥這些東西以外,從來沒有玩過起泡膠。
唐愈在旁邊給她指著,「這個是維他檸檬茶,這個是草莓甜兔乳,這個是馬爾地夫星星海,這個是朗姆苦酒……」
姜希靚:「……」
這年頭,連黏土都有名字了嗎?
在唐愈的指示下,姜希靚打開一個裝著亮晶晶紫色黏土的盒子,從裡邊仔細地一點點取出黏土,入手冰冰冷涼,很舒服。
然後,她在手上捏著,直至亮晶晶的黏土完全黏在一起,中間不斷發出氣泡被擠掉的聲音。
「你就把這個黏土想像成你討厭的人,使勁兒捏他。」
姜希靚忽然笑起來,手中的觸感特別神奇。
「姜老妹兒,好玩吧?」
「嗯,唐愈你還挺有童心。」
「我一直都有的好不好,成年人更需要有童心,男人至死是少年。」
姜希靚抬起頭,正撞上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他邊說還邊豎起了胳膊,眸中帶笑,還真如同校園裡意氣風發的少年。
她不由自主笑容加深。
唐愈又帶著她玩扭蛋。
可能沒有人能想到,一對成年男女待在酒店一下午,什麼都沒幹,只是把一桌子的黏土給揮霍了,還玩了一堆的扭蛋。
比小學生還要幼稚。
到最後,桌上一片狼藉,唐愈又帶她去唱歌,兩人在一個自助的KTV里,肆無忌憚地嚎叫。
他今天才發現姜希靚唱歌有多要命,怪不得之前出來玩,她從來不唱歌。
姜希靚今天放開了,形象什麼的全不在乎。
到最後,演變成的場景就是——
她拿著麥克風,聲嘶力竭地喊道:「死了都要愛……」音調比拐了十八個彎的山路還要扯。
唐愈捂著耳朵,哭道:「姐,求求你了,別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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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矜帶著鄔淮清在學校里轉了轉,大學裡到處是一派青春的景象,尤其是操場和球場。
傍晚,他們又在學校食堂吃晚飯。
等從學校出來,太陽落了山,祝矜又帶鄔淮清去看了場話劇,在她大學時常去的那個劇場。
這場話劇86年時首次在台灣公演,引起島內轟動,之後不斷巡演,聞名於世。
祝矜之前的時候看過兩次,戲劇結構很奇妙,用導演的話說,就是「讓完全不搭調的東西放到一起,看久了,也就搭調了。」
其中一個故事有關戰亂時期的「暗戀」,起初發生在上海外灘,祝矜很喜歡裡邊的一首歌,是周璇的《許我向你看》。
「暗戀」是出悲劇,相戀的男女主人公紛紛逃到台灣,卻彼此不知情,幾十年後,男婚女嫁,才得以相見。
走出劇場,已經是晚上,夜色安靜籠罩著城市,祝矜和鄔淮清牽手走在人群中,她不自覺哼出聲來:「許我向你看,向你看,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