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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24:48 作者: 葉淅寶
她又不是不知道。
正想說出來,唐愈恍然大悟,看了看祝矜和鄔淮清,一副「我懂」的表情,說道:「我這就走,不打擾你倆了,你倆注意身體就行。」
「……」
說完,他竟真的一溜煙兒走了,混入廣場的人群中,無影無蹤。
只剩下祝矜和鄔淮清,兩人看了對方一眼。
喜劇人一離開,附近的磁場立刻發生了變化。
「鄔淮清,你不守武德!」祝矜說道。
鄔淮清捏起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她的手很軟,大拇指能夠向後翻一直貼到手臂上。
他握在手裡玩著很舒服。
「你說一說,我怎麼又不講武德了,嗯?」他淡聲道,聲音有點啞,像是在說情話似的。
「剛說了不能告訴別人,你就告訴唐愈!」
鄔淮清抬起眼睫,道:「原來唐愈對你來說是別人呀,我還以為你們倆有多好呢。」
他早就認出,唐愈就是那年他從東極島追到S大時,看到的那個和她有說有笑的男生。
祝矜白他一眼,「你不要玩文字遊戲,鄔淮清,今天絕對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告訴別人,我們倆立刻斷。」
她溫柔的音調里,帶著不容拒絕的狠勁兒。
鄔淮清直起身子,在她面前踱了兩步,說:「規則都是你定是吧?」
「自然。」
「那好,我答應。」
唐愈知道沒什麼,他是個看起來很不靠譜,但又知輕重的人,嘴特別嚴實,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
祝矜真正怕的,是北京這個圈子裡的人知道,她無法想像,這個關係一旦擺到明面上,會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你要說話算話,君子言而有信。」
「我又不是君子。」鄔淮清道,一臉隨意,「不是你說的嗎,我就是個小人。」
祝矜在腦海中轉了好幾十個彎,也沒想起自己什麼時候說過「他是個小人」這樣的話。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在污衊人?」
鄔淮清一笑,也不解釋。
他指尖纏繞上她的發,一圈又一圈,直到收到髮根,他仍舊沒停手,輕輕一扯,祝矜頭皮一陣刺痛,「鄔淮清,有病呀你。」
他樂了:「是有病。」
祝矜:「我看該去看精神病院的是你。」
「你陪我?」他眉眼淺笑。
「想得美,我又沒病。」
鄔淮清樂此不疲地玩著她的頭髮,像小孩子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具。
祝矜從他手中搶過自己的手機,看到剛剛,唐愈又發過來好幾條微信。
滿屏幕的感嘆號,吵得她頭疼。
然後,話語從問她「這人叫啥」「做啥的」「清白與否」「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認識的」一直說到了「祝你們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順便又教育她「有了孩子一定要尊重他(她)的興趣」。
祝矜回了一串省略號。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便作勢要離開,去停車場取車。
誰知鄔淮清跟在她旁邊。
「你不要跟著我。」她說。
鄔淮清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於是祝矜沒再說話。
到了停車坪才發現,他的車就停在她旁邊,兩輛車緊挨著。
「你跟蹤我?」祝矜蹙眉。
鄔淮清懶洋洋地玩著手裡的車鑰匙,道:「哪兒能呢?碰巧。」
祝矜才不信有這麼巧的事情,她按了鎖,拉開車門上車。
離開的時候,向旁邊瞥了一眼,發現鄔淮清還沒上車。
他倚在車門處,低著頭,仍舊玩著那把車鑰匙,另一隻手搭在倒車鏡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唐愈有句話沒說錯,鄔淮清「肩寬、腰細、腿長」,單單站在車門處,便像是在給汽車雜誌拍大片。
偏偏模樣又慵懶極了,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氣和貴氣。
從這兒到安和公館很近,開車不過十分鐘的路程,這十幾分鐘的時間裡,祝矜一直在想,她什麼時候說過鄔淮清是個小人。
她不斷在記憶中搜尋著有關的事跡,卻毫無線索。
直到第二天早上,祝矜起床後刷牙,電動牙刷嗡嗡響的時候,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有關「小人」的記憶接踵而至——
那還得追溯到很多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見到鄔淮清的時候——
和寧小軒他們不同,鄔淮清是在上初中的時候,因為父親工作調動,才從南方搬過來的。
鄔父比他提前一個星期來,而鄔淮清的媽媽、妹妹,都留在上海,並沒打算跟過來。
那天天氣很熱,鄔淮清從車上下來,一個人拎了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他那會兒年紀小,人也長得精緻秀氣,正是夏天,露在白T和短褲外的四肢又白又細,和大院裡野了一夏天曬得黑不溜秋又結實的少年們,大相逕庭。
祝矜和寧小軒他們坐在大院禮堂門口的花壇邊上,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根五毛錢的小布丁,唯獨祝矜手裡是一個大火炬,三哥拿零花錢買給她的。
幾個孩子早就被家長通知過新朋友的到來。
他們看著這個出現在大院的新成員,想上前幫忙,結果被鄔淮清冷聲拒絕了。
他皺著眉,把箱子往旁邊一移,不讓他們碰,眼睛裡帶著不加掩飾的排斥和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