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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17:59 作者: 柿子果
褚暘皺眉:「你什麼意思?」
唐規怔怔望著他,良久才道:「褚暘,我不了解你之前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但我從小從小的教育也都是遵紀守法、與人為善。」
「雖然因為家庭背景以及自己性格的問題,我一直沒什麼朋友,但這並不影響我要待人寬和,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以為你雖然脾氣不好,性格傲嬌,可本心並不壞,至少對我一直很好,我也試圖把你當成朋友相處。」
「可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就像王爺爺說的,煉化過的小鬼,殺戮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不可能輕易抹去,我沒有經歷過你的經歷,也不想指責評判你的做法是對是錯。」
「但我無法接受一個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的朋友。」
「如果對方是無惡不作的厲鬼,你隨意虐殺,我無話可說,小賓好歹與我們相處了幾日,它有沒有惡意,你應該清楚,僅僅因為我冤枉你一句話,就要它飛灰湮滅,這麼做不對。」
「……我甚至懷疑等哪天你心情不好,會不會把我也撕碎了。」
褚暘抿緊了唇,盯著他看了許久,最後一句話沒說,直接消失。
唐規望著木牌獨自呆了一會兒,也回了自己房間,談話就這麼不歡而散的結束了。
西配殿裡。
老鬼四人坐在麻將桌上,雙手托腮,一臉愁容。
小賓也盤著小短腿坐在供桌上,長吁短嘆,終於二秤忍不住道:「你唉聲嘆氣幹什麼?」
小賓:「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好奇心太重碰了那個小人偶,唐大師也不會冤枉祖師爺,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中年女鬼:「唉,唐大師這人看著冷淡,其實挺重感情的,不然當初也不會留下我們四個了。」
老鬼:「是呀,我們天天在這兒搓。麻將,幾次吵到祖師爺,都是唐大師幫我們說情,就連他自己都要跑出院子外看書,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准我們搓麻將的。」
老熊:「聽你們說的我都不想走了。」
「我不想走。」小賓吸吸鼻子:「除了我媽媽之外,唐大師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老鬼提議道:「要不我們還是留下吧,雖然在祖師爺面前受點氣,但有唐大師罩著,祖師爺不至於真讓我們灰飛魄散。」
「你看今天祖師爺都氣成什麼樣兒了,他也沒動唐大師一下,可見唐大師對他來說是很特殊的人。」
「再說每天有吃有喝還能搓麻將、嘮嗑的地方真心不好找。」
二秤呸他一聲:「我看你這老鬼就是鑽麻將眼裡,連小命都不想要了,祖師爺揍小賓的時候你又不是沒看到,要是唐大師晚來一步,它這條小命都沒了!」
「萬一哪天唐大師不在,我們惹怒了祖師爺……」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明說。
老鬼聽著低頭不語。
房間裡一時間陷入寂靜。
翌日,中元節。
天空陰沉,氣溫沉悶,宛如一人幾鬼的心情。
道觀外也難得清淨無人。
唐規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吃早餐,然後乘坐地鐵去旺盛街買了不少香燭紙錢以及金箔紙。
中午他就坐在房間裡折元寶,這一次比上次更多,裝了滿滿六麻袋。
下午,他繼續看書,累了就去道觀外走走。
西郊雖然偏僻,但不得不說這裡的環境很好,道路寬平,樹木繁茂,四周安靜,除了買東西、交通不方便,其他都很舒適。
溜達完了,他又坐回書桌前繼續看書、畫符。
爺爺說過,捉鬼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前幾次因為褚暘在場,他倒沒覺著太驚險。
但現在兩人的關係這麼僵,以後褚暘應該不會再幫他了,他還要自己多學習進步,免得像那次學校遇到女鬼一樣,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小命都保不住。
下午,唐規帶著香燭紙錢去了墓地。
今天過來祭祀的人很多,不少人都坐在墓碑邊,與墓碑下的「人」聊起了閒天,跟親人匯報著他們一年的生活進展。
而唐規全程只說八個字。
「我來了。」
「我很好。」
「走了。」
說完,就真的留下一堆燃盡的香燭紙灰,起身離開了。
可能是唐規知道了爸媽、奶奶他們現在各自都有了歸宿,面對墓碑,情緒沒有想像中的低沉。
從墓地出來,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唐規騎著小破電動車慢悠悠的在雨中行走,一路過來,遇到了不少飄飄蕩蕩的孤魂野鬼,一個個瘦骨如柴,死氣沉沉。
傍晚,唐規吃過晚飯,再次拿了一捆線香插入路邊的洗臉盆中,給過路的小鬼食用。
之後,他提著下午一袋下午折好的金元寶進了東配殿。
平日裡,東配殿的門很少打開,裡面是爺爺給爸媽、奶奶設立的牌位,爺爺去世後,唐規將他的牌位也擺了上去。
唐規將金元寶連帶著寫了爺爺名字的銘牌一起燒了。
可能是爺爺生前太窮,唐規總擔心他做了陰差後,會再為錢發愁。
不光爺爺,還有老鬼他們五個,也是一人一麻袋的金元寶,希望過幾天離開後,可以讓他們在地下四處打點,爭取各自投個好人家。
晚上,唐規正蹲在院子裡給老鬼五個燒元寶,道觀外面傳來嗚嗚咽咽的低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