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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11:40 作者: 遲小椰
遲煬用棉簽沾了碘酒:「消毒,有點疼。」
凌琅「哦」了一聲。
棉簽觸到傷口上,除了一開始的刺激,只剩下痒痒的感覺,從足尖鑽入他心底。
他又想起快要到終點的那刻,他心中轉瞬即逝的陌生感覺,只可惜直到最終也沒能抓住。
凌琅抿了抿唇,突然想起自己有手,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兒。
他按住遲煬的手:「我自己來。」
遲煬也沒堅持,把棉簽和藥水都遞給了他,然後站起身,抱臂看向遠處。
凌琅跟著仰起頭,看了遲煬好一會兒:「你是不是生氣了?」
遲煬低下頭,對上凌琅鼻尖冒汗的臉,剛劇烈運動完輕微泛紅的面頰還是同往常一樣寡淡如水,但眼神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沒想到小狼崽長進這麼快,居然連人類情緒都能看出來了。
遲煬盯了凌琅幾秒,攝住他的目光,沉聲問:「你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凌琅怔住,忙道:「我亂猜的。」
遲煬:「我是說,你為什麼會有我看到你帶傷跑步,還會誇你有毅力的想法。」
更大的尷尬席捲而來,凌琅面頰潮熱,垂下頭悶聲道:「我聽其他人都是這麼說的。」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哪根筋沒搭對,居然強迫遲煬誇他,簡直太傻逼了。
「其他人?」遲煬再度坐下,湊到凌琅耳邊,進一步壓低聲線,「你把我也當成其他人了?」
熱氣襲擊耳根和頸窩,凌琅動了動脖子,決定保持沉默。
因為他發現今天在遲煬面前,他說多錯多,而且今天的遲煬也有點兒得理不饒人。
撕開創可貼給自己包紮腳趾的時候,凌琅埋著頭,忍不住地胸口向前傾,儘量貼近大腿,像只蝸牛縮回了殼裡。
遲煬看著小狼崽默默套上襪子,又默默穿好鞋,很長一段時間過去,就是不回答剛才那個最關鍵的問題,唇縫抿得比膠水粘過還緊。
遲煬太陽穴微微跳動了幾下。
明明是他在向凌琅提問,但主導權卻不知什麼時候被暗中調換,讓他反倒被凌琅牽著走,哪怕是對方一次垂落的眨眼,一個淺淡的呼吸。
這種感覺很令人難耐,心也痒痒的。
最終,沉默的氛圍還是被遲煬打破:「渴嗎?」
凌琅擦了把鼻尖的汗,「嗯」了一聲,剛一轉頭,下唇就被塑料瓶口抵住了,瓶口輕而易舉撬開了他緊抿的唇縫。
他愣了愣,鬼使神差地揚起脖頸,就著遲煬的手喝了小半瓶水。
侯思傑作為狼哥小弟,也不幸地被葉玲玲一塊兒打包安排走了,他無聊地四處看了看,想找徐圖,結果發現連雪鹿一個人坐在看台的最上端,她單手撐著下巴,正看著下方不遠處那兩個並坐在一起的高大背影發呆。
侯思傑走到看台頂上,坐到了她身旁。
她手邊放了瓶礦泉水,是滿的,還沒開蓋,顯然也沒打算自己喝。
侯思傑問連雪鹿:「你怎麼沒去給狼哥送水?」
連雪鹿抬抬下巴:「有人送水加餵水,你長眼睛沒看到嗎?」
侯思傑:「看到了啊,可是妹子和兄弟不一樣嘛。」
「格局小了。」連雪鹿收回目光,看了眼侯思傑,「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摸不透連雪鹿的心思,侯思傑笨拙地撓了撓頭,在她旁邊安安靜靜坐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試探地開口:「那個,我等下有個標槍項目,你這瓶水能不能……」
恰在這時,廣播傳來尋人啟事:「呼叫連雪鹿,呼叫連雪鹿,速來廣播台念稿!」
「遭了!廣播台該我換班了!」
連雪鹿站起身,匆匆忙忙往廣播台跑去,礦泉水留在了原處,也沒能看到侯思傑黯然神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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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一點鐘,上午的比賽項目全部完成,開始進行頒獎。
「接下來要頒發的是高二年級男子3000米獎牌,第一名,12班馬傾予,第二名,8班凌琅,第三名,1班李放,請念到名字的同學速到主席台。」
「快快,琅哥,到你了!」
秦野生怕凌琅跟遲煬在一起講話太過投入,沒聽見廣播,專程跑到他身邊催促。
凌琅原本不急,被秦野一催,便匆匆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才想起自己腳上有傷,摩擦一下就鑽心的疼。予一惜一湍一兌。
遲煬伸出手:「過來,扶著我。」
凌琅咬住牙,儘量維持表情的平和,搭上遲煬的胳膊。
貼著對方薄薄的單衣,凌琅緩步走下台階,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遲煬布料下的手臂肌肉似乎很硬,仿佛暗藏著什麼未知的東西,有種不符合人設的結實感。
他不動聲色地靠近,嘗試著,慢慢把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掛在遲煬的小臂上,對方依舊很穩,不見半分搖晃,甚至連個顫抖都沒有,只是肌肉繃緊了。
凌琅恢復了半扶著遲煬的姿勢,道:「你力氣比我想像中要大。」
怪不得小狼崽突然主動貼貼,原來是在偷摸測他的臂力。
遲煬笑笑,並沒有半點被凌琅拆穿的慌張,偏過頭道:「不用盡全力,把你摔了怎麼辦?你現在是可寶貝。」
最後兩個字,尾音是稍稍上揚的
凌琅怔了怔:「什麼……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