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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寬大的被子下隆起一個身形，一個姿勢，沒動。

    羅成俯身，抬手摸了摸她額頭，還是之前的那個溫度，一點沒降下來。

    他去翻旁邊藥店的袋子，拿了張退燒貼，撕開包裝，輕著動作去貼梁韻額頭。

    倏忽間，一張溫熱的手覆在羅成手背上。

    「羅成，你還沒走。」梁韻按住他手，聲音低柔。

    男人頓了頓，動作停了，「嗯，我以為你睡了。」

    「是啊...睡了。」

    羅成笑她說的顛三倒四，聲音是他沒察覺到的輕，「燒糊塗了？」

    梁韻沒理他這句，原本她躺在床上等了會兒，但見羅成沒有要回來的跡象，只好抬手按掉壁燈，不再等了。

    她鬆開他手，問了句比較關心的，「羅成，你怎麼進來的？」

    他沒有房卡，後面兩次也沒有給他開門，梁韻疑惑他用什麼法子進來的。

    羅成笑，把退燒貼鋪到她額頭上：「現在問，是不是太晚了，我人都在這了。」

    「嗯，是有點...」梁韻閉上了眼。

    「我給走廊工作阿姨打了招呼，讓她給我開的。」羅成沒有隱瞞，直說給她聽。

    梁韻輕輕笑了：「那阿姨也太不謹慎了，怎麼能隨便給人家刷卡開門呢？」

    羅成將她嘴角的笑看進眼底，這是他見過梁韻眾多面孔中，幾乎最接近溫柔的一次。

    她說的話，她露出的笑，讓羅成有一瞬的錯覺。

    「我跟她說，裡面人是我朋友，生病了，我得照顧。」

    梁韻笑：「那她就信了？」

    「不信啊。」羅成語氣輕鬆道：「之後她又問我是什麼朋友。」

    梁韻喃喃道：「那你怎麼說的。」

    沉默了幾秒，羅成垂眸看她：「你希望我怎麼說？」

    梁韻唇角的弧度變大了，沒上他套，「是我先問的，你要先回答我，懂了麼。」

    「好。」羅成無奈搖了搖頭，「我說，我可以報她身份證給你聽，你要嗎。」

    「那人肯定沒要。」

    「挺聰明。」羅成輕笑一聲，「她又不知道你身份證號多少，要了也沒用。」

    梁韻歪頭看他，「對啊，那她還給你開？」

    羅成擠了兩下眼，頭埋低點，說給她聽：「我偷摸的給她塞了小費。」

    梁韻也笑，她不知道羅成說的是真是假，但明白一點，此時此刻，這個男人給出的所有感覺，都是真的。

    「羅成，你今天買的奶皮挺好吃的，你要是真司機嚮導，業績應該是最好的吧。」梁韻知道，畢竟他沒有義務為她做這些事。

    羅成沒忍住，從喉嚨里溢出一聲低笑，「我記得有人說我很敷衍。」

    「嗯？」梁韻蒙蒙的。

    羅成笑：「還記得嗎，剛上路那幾天，你說我服務態度敷衍，怎麼沒人投訴我。」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梁韻小臉紅紅的，「有麼...」

    羅成見她表情就知道想起來了，扯唇笑得更大。

    梁韻咕噥：「你都說了是之前，那時候還都不熟悉呢。」

    「嗯。」

    「現在還行。」

    原來，外表看起來再堅韌的女人，生病了，也會跟兔子一般溫順。

    羅成說：「你滿意就好。」

    梁韻悄聲，「遠嗎，在哪買的。」

    烤奶皮，烤豆腐，以前沒吃過的，來這全嘗試了一遍。

    「塞上老街。」羅成半弓著腰，胳膊搭在大腿上，「本來還說晚上帶你過去逛逛，那邊有些小吃還行。」

    梁韻嘖了一聲：「那是有點可惜。」

    「想去？」羅成對向她雙眸：「想去明天去唄，街就在那，又跑不了。」

    梁韻被他說笑了，搖搖頭：「先這樣吧，按之前計劃走吧。」

    羅成沒吭聲。

    異鄉的城市，兩個人，一言一語，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打發了時間，似乎也拉近了距離。

    羅成打住，說：「你該睡了，現在又不困了？」

    梁韻摸了摸頭，「一直都很困。」

    「睡吧。」羅成準備起身。

    梁韻忽地抬手拉上他胳膊，說：「羅成。」

    羅成站定。

    梁韻笑容斂了點：「你今天為什麼會給我打電話。」

    羅成頓了頓，想起她說的晚上給她打電話的事，大腦思緒飛轉，「你包放后座的，忘了？」

    梁韻下午腦袋懵懵的，回來後直接倒頭就睡，根本記不起來還有這一回事。

    她笑了笑，這種錯誤也會犯，可能真的燒糊塗了。

    屋內，屋外，仿佛兩種溫度。

    時間越走越晚，路上的來往行人越來越少。

    有豎立在道路兩旁的枯樹，點綴出寒冷蕭瑟的北風。

    羅成見梁韻好一會沒說話，以為又睡著了，他沒著急走，退燒貼被他拿下後又給她測了次體溫。

    沒過多久，梁韻開始出汗了。

    他找了條毛巾，打濕後擰乾，看著那條毛巾突兀地笑了，恍惚想起被她照顧的那次，原來也沒過多長時間。

    還真如她說的，輪番來...

    羅成先給她擦了額頭，順著鼻翼往下，擦到下巴，他手重，下去後再抬起來的皮膚上，慢慢染上了紅。

    羅成輕了動作，手捏在她下巴上，像左偏了偏，想給她擦擦側頸。

    再抬眸時，梁韻已經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