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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3:35:57 作者: 岑曼
一句是問候,一句是通知。
還有一張圖片,小女孩愛發的表情包。
梁韻想了一會兒,才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好。謝謝你,蕾蕾。」
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街燈,小城的夜晚總是寂靜安詳。
半個月...
在沒來之前,就已經接到通知是半個月,她給自己的旅程期限也是半個月。
只是...真的能順利回去嗎。
想你下台的人很多,把你推下去容易,但再想邁上來...卻很難。
回去的路上兩人均是沉默,直到站在房間門口。
羅成說:「明天中午走,我來喊你。」
梁韻點點頭,「好。」
......
青灰色衛生間呲呲啦啦的響著淋水聲,男人站在淋浴頭下,密密麻麻的水珠從極短的黑髮中穿過。
順著眉骨,鼻樑,下頜往下滑落。
暗燈下,使得古銅色的胸膛鍍上一層暗弱的爍光,背脊寬厚,堅實勁力,羅成仰頭,搓了搓臉上的水,抬手摁掉開關閥。
從衛生間裡出來,浴巾低低的圍在胯上,上半身還在赤.裸著滴水。
羅成約莫洗了一刻鐘,比平時洗的細緻了不少,往後幾天的住宿環境沒這麼舒服了,沙漠裡更是,難得搓的認真了點。
他一手在短髮上胡亂的摩擦,一手去給另一方的男人回消息:我沒時間,不在□□旗。
羅成繼續擦頭。
那頭說:不礙事啊,又不是沒去過,就連擱鑰匙的地方我都知道,順著鐵欄底下往左摸,花盆下面壓著就是。
羅成一隻手打字,回的慢:你他媽閒的,不幹活了?
那頭嘿嘿笑:我是老闆,干屁活。
羅成沒跟他廢話:再說一遍沒時間,別做無用的功夫,我就在這哪都不會去。
那頭急了,從床上跳下來,立刻按了個視頻。
羅成沒理,抬胳膊將手機扔到床上,扯掉浴巾,套上內褲,前身那塊勾勒出碩大有型。
彭致壘不死心,嘀咕著,「呵,就這麼點能耐。」
不接再打。
「操!」羅成氣急,接聽:「你他媽真是閒的。」
見他接了,彭致壘才放心的往床上一躺,「你要是真嫌煩,就回來,別讓我一遍一遍的催。」
床靠背是皮質的,羅成倚上去,從床頭煙盒裡晃出一跟煙。
屋內沒開主燈,只剩衛生間的那盞暖黃光淺淺照著。
啪的一聲,打火機亮起。
羅成說:「忙,沒時間。」
「你忙什麼,你說你他媽忙什麼?」彭致壘恨他這死氣沉沉的樣,咬牙切齒,「大好年華白白浪費在那,你難道要開一輩子車,送一輩子貨?」
羅成看著指尖燃燒的煙,沉默了半響。
彭致壘意識到情緒有點過了,緩了口氣,聲音低了:「回來吧,真的,你總帶著執念,這日子什麼時候才能過到頭...」
手機放在被子上,彼此都看不到對方的臉,留著牆頂映在屏幕里。
「說話。」彭致壘喊,「死了?」
羅成瞌上眼,啞著嗓子,「六年了,大彭,這六年我沒有一天不想她們,都留在這了...我有什麼資格回去。」
彭致壘有一會兒沒吭聲,他了解羅成,他恨自己,他也原諒不了自己,所以他只能用麻痹來虛混往後的日子。
羅成沒顧他的沉默,好像只是想找個從始至終都見證過這件事的人說說話。
他吐了口煙,白霧徐徐往上爬。
「有時候想...要不是我死活不聽話,她們怎麼能白白喪了命。」羅成說:「如果當初我也...」
「羅成!」彭致壘喊住他。
羅成從不會把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他也不習慣把傷口露出來讓人觀賞,但找了五六年的兇手,終於有了頭緒,這種心境是不一樣的。
彭致壘小心開口,斟酌措辭:「可結果不都定了?叔和嬸子,還有小娜,她們要是還活著,看到你這樣,還能安心嗎?」
樓上傳來板凳摩擦聲,等安靜下來後,他又聽到他說。
「你不能總是活在過去,這話說過八百遍了,我他媽都煩了,每次去找你,你就搪塞我走。但羅成,結局已經定了,誰也沒想到小娜她們會遭到這種意外...」
「那不是意外。」羅成沉聲說。
「什麼?」彭致壘沒聽清。
羅成沉沉地吸了口煙:「大彭,那不是意外。」
彭致壘遲兩秒:「什麼意思?」
羅成語氣平淡,說:「我有我的安排,你別問了。」
彭致壘聽他聲音冷靜的不尋常,努力去辨他話里的意思。
半響,他忽地悟出什麼,「你想幹什麼,你他媽別胡來,警察都結案了。」
黑暗中,羅成嗤笑一聲,輕浮,陰冷。
「他們算個屁。」
「羅成,你別胡來!」彭致壘急道:「等我去找你。」
手中的煙半刻沒入嘴,火苗已燃到了頭。
羅成伸出胳膊,朝著玻璃缸彈了彈,盡數掉落。
「我沒在家,在外面幹活。」羅成直說道。
「又不能十天半個月不沾家,我去那等你。」彭致壘不死心。
羅成煩了:「我明天去巴丹吉林,這半個月都沒時間。」
「啊?沙漠嗎?」彭致壘被話勾走了,思緒飄遠:「你們業務這麼廣泛?還要進沙漠送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