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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05:45 作者: 殷尋
胡翔聲聞言後欣慰點頭,轉頭看向江執他們,「有你們在我不用擔心,但改變岩體性質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或許又是很多年。」
江執笑了,很清淡,語氣也是清淡,「四年都過來了,還差下一個四年嗎。」
胡翔聲看著他,眼裡熠熠生輝。
肖也上前,胳膊一伸搭在江執肩上,「師父,你大弟子都能捨身取義,還差搭上青春年華嗎?」
江執皺眉,推開他,「說話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盛棠也不高興了,上前一把挎上江執的胳膊,對肖也挑眉,「摟你該摟的人去,別打我老公主意。」
這就當眾護上了。
江執受用盛棠的反應,嘴角泛笑。
胡翔聲心中動容,肖也的這聲「你大弟子」有試探和故意之嫌,見江執並沒拒絕,他寬慰得很。
也知道江執心裡的那個結終究是打開了。
祁余在旁搓搓胳膊,「師父,有人在窟里撒狗糧,您不管嗎?」
胡翔聲可不參與這些,連連擺手,「我只管你們有沒有本事修壁畫,其他的可管不了。」
沈瑤在旁笑說,「不難不難,既然都決定搭上青春年華了,那就一路同行唄。」
一路同行。
江執聽著這個詞,心窩裡就滋生出一股子溫暖來。
擇一事終老,這是他慣來的想法。曾幾何時,他一度認為自己就是單槍匹馬,不求跟誰並肩作戰,只願所向披靡。
可來了敦煌,似乎一切都變了,他的所向披靡有了翅膀,六喜丸子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翅膀。
但一切又像是沒變,他們這群人仍舊也是擇修復而老,桑海桑田,從未想過回頭去看。
臨離窟前,胡翔聲跟他們商量,「想必你們也清楚85窟的情況,病害反覆發生,修復工程持續了十多年了,研發和尋找新型材料是重中之重。我想問問你們想不想介入,目前修復師隊伍仍舊緊缺啊。」
六喜丸子成員聞言,都紛紛表示說沒問題,這樣一來,又是一個團隊可以協作出戰。
胡翔聲說,「0號窟的工作不能扔,是重點,修復85窟也是重點,從今以後有的你們忙了。而且,有些窟哪怕是修復了,也會因為窟內條件實行永久性閉窟,註定了不被世人看見的命運,這樣的話,你們還願意嗎?」
江執笑了,「總得有人做吧。」
肖也樂了,「這話怎麼像是我說的呢?」
「你?」江執回懟,「你嘴上嘗掛的不是信仰嗎?」
肖也大大方方的,「心中有愛就要表達出來。」
盛棠在旁抿嘴淺笑。
是啊,如果不憑著心中的那份喜愛,又有幾人能在敦煌堅持下來?哪怕不被後人看到,哪怕修到最後所面臨的仍舊是老化的結局,但修復工作就是這樣,仍舊選擇無怨無悔地「面壁思過」。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時間來過。
「走吧,去看看85窟的情況。」江執說了句。
一行人出了窟。
風沙起,戈壁浩瀚,遙遠的天際似乎又能聽見駱鈴聲。黃沙遮了幾人的身影,他們漸行漸遠,最終湮在無盡的天際與風影中。
是凡人之軀,卻以眾神之力,來與時間抗爭。
……
敦煌定若遠,一信動經年。
我不是佛教徒,不相信轉世,不過,如果真的再有一次托生為人,我將還是常書鴻,我還要去完成那些尚未做完的工作。——常書鴻
如果此生找不到自己心靈安頓的地方,如果心靈一直在流放的路上,就猶如生活在漫漫長夜中。當下就是涅樂,當下就是佛國淨土,明白了這點,莫高窟豈不就是我的佛國,我此生的淨土。心的力量真是無比強大!而心的強大,就在於正定,在於守不移。——樊錦詩
李雲鶴:什麼是工匠,工匠就是時間。
曾經有人說,與時間賽跑,註定是場輸了的比賽,他們卻逆天而行,哪怕耗盡一生,也要為後人留下不可複製的文明。
——後記——
《時間》即將完結之前,我突然心生傷感。
將近兩年的時間,情感似乎都在圍繞著敦煌、石窟、塑像、修復和各種病害,這些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有人說,你太高估自己了,寫本小說並不能改變什麼?或者,你認為自己能改變什麼?
我不想去改變,也無法改變不了什麼。
石窟仍舊一天天老去,保護敦煌的人也在一代代成長。這本書寫來的目的,就是想要致敬那些人,那些將敦煌奉為信仰的人,如常書鴻、段文杰、樊錦詩、孫儒、李其瓊、李雲鶴、李貞伯……等等的老師們。
致敬,大概就是我能做到的了吧。
或者有朝一日,你們無意間看到了這本書,也能突然心生衝動去到敦煌,賞大漠孤煙,在眾窟之間尋找內心的平靜。
曾經一度我唯恐自己完不成這部小說,敦煌是淨土,我深生敬仰。好在,今天交了份尚算滿意的答卷。
也有讀者好奇我在寫作過程中會聽哪些音樂,在這裡也一併分享給大家:如《敦煌》、《絲綢之路》、《endofyjourney》、《riseepiic》……
聽得最多的當屬閆月老師的《敦煌》。
希望大家也能喜歡。
就這樣,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