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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05:45 作者: 殷尋
    「還有比《神族》更有價值的壁畫?」

    程嘉卉不想得罪那人,就說,「在fan神眼裡,所有壁畫的價值都是一樣的,他是個很有職業精神的修復師。」

    可能這種太過圓滿的話對方聽多了反倒不信,終有一天來到江執的工作室,迫不及待問他,「fan神,所有壁畫的價值在你眼裡都一樣嗎?」

    當時問這話的時候程嘉卉也在,她正在黏樣品,聞言後心裡直打鼓,想著這江執啊,請你一定要把話說漂亮點……

    結果,這念頭還沒落地呢,就聽江執說,「當然不一樣。」

    程嘉卉的一顆心,咔嚓就碎了,一地……

    那人不甘心,「那你覺得最有價值的壁畫在哪?我要看。」

    江執語氣淡淡的,「對你來說,遠點。還有,這是第一次我就權當你不懂規矩,下次不准擅自進我工作室。」

    插一句,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書源多,書籍全,更新快!

    說得那人一臉不悅,明顯的想要發怒,但礙於壁畫還在江執手上,除了他,沒人敢接,也沒人能接。

    程嘉卉聽得清楚,心裡明鏡的。

    她是了解江執的工作態度的,以前那些個壁畫在他眼裡可不就是一樣?用他的話說就是,無非就是土石顏料做成的。

    要說他對這份工作有多熱愛,也看不出來,好像對他來說就是份工作而已。可就是這麼份工作,被他做到了登峰造極。

    她問他,你面對一份不大喜歡的工作都能做到極致,怎麼辦到的?

    第356章 隱情

    外界的猜測是對的,至少,像肖也認為的那樣。

    江執在失去父母后,程家是他最後的避風港。早在他去敦煌之前,程父就以師父的名義帶著他,給他各種學習和長見識的機會。

    程父跟他說,小執啊,不管你再怎麼恨你父親,你都必須要承認血濃於水。你的父親就是壁畫修復的天才,你也終將會走上你父親那條路。

    換言之,不管江執如何掙脫和否認,他終有一天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

    所以那年,在得知父親出事後,他一路沿著戈壁灘深入無人區,被黃沙埋上的瞬間,他想的是,這樣死了也好,至少他還沒變成那個討厭的人。

    胡翔聲帶著人救了他。

    他說,你是顧先的兒子,我不會看著他最親的親人出事。

    程家把他接了回去,以他母親遺願之名。

    可回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終日頹廢,不想上學,也不想跟著程父學習。他像個混混似的四處遊蕩,只是比街頭混混好點的是,他不偷不搶,原因是他不愁沒錢花。

    有時候他在想,如果就是個窮光蛋也好,他會為了一口飯跟那些個混混一樣去打去砸,至少,是個徹底的混蛋。

    直到有一天,他跟著一個年輕人走進巷子深處,年輕人見前後巷口都沒人,悄悄從衣兜里掏出樣東西來,跟他說,,……

    一包,白色粉狀的東西,透明小袋裝著。

    那人嬉皮笑臉說,保證能讓你嗨上天!

    他盯著那人手裡的白色粉末,盯了很久。

    那人抬手拍拍他肩膀,壓低嗓音說,我還會給你找幾個火辣辣的妞兒……

    ……

    江執至今都無法判斷當時他一拳揮在那人臉上的初衷是什麼。

    也許是憤怒,也許是骨子裡藏著的那點清高。可能在當時的他認為,不管自己如何落魄,都淪落不到終日吸毒為生的地步。

    再也許是恐懼。

    他終究不是個能看淡生死的人,那小小一袋粉末,終將是個夢魘,吞噬他的人生。

    總之,那天他把那人揍得夠嗆,比他能高出一頭又比他壯出好幾倍的男人,被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鼻子、嘴巴里的血真是流了一地。

    他打紅了眼,尤其是見了血之後,要不是巷子口有人經過喊了一嗓子,那人還不定被他打成什麼樣。

    販毒的人不敢報警,所以也沒警察來找他的麻煩。

    只是三天後,他被一群人圍攻。

    是那人找來的。

    他被打得半死。

    整個過程他都沒掙扎,也沒反抗,就任由他們的拳打腳踢。帶頭的下手挺狠,邊打還邊對那人叫囂你就是被這隻弱雞打了?

    那人舉著個鐵捅就往他腦袋上砸——

    「你打啊,起來打啊!」

    他始終沒起來。

    那一刻他甚至是想讓他們把自己打死,他在想,如果繼續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人生的意義又是什麼?

    努力?拼搏?奮鬥?

    最後死了不還是一把白灰?

    風一吹,白灰就散了,世上也許會有人記得你,但十年後呢?百年後呢?

    終究不過是顆塵埃,在茫茫的浩瀚里,時代都不過是場過眼雲煙,何況是人?

    只可惜,他們沒打死他。

    反倒是程家人找到了他。

    當時程嘉卉看著一身是血的他嚇得直哭,只不過是,抱著他一直哭。

    哭得他就在想,應該打死他啊。

    程家人傳統,雖說早年就移居了海外,但一些個老祖宗的教導和習慣都是流淌在骨子裡的。

    程父讓他在母親的遺像前罰跪,一跪就跪了三天。

    這三天不管是程嘉卉還是程母,但凡幫他求情的、送飯的,都被程父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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