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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05:45 作者: 殷尋
敦煌該是他心裡的劫吧,他抗拒這個地方,卻又擺脫不了想要找到薛顧先的執念再次來了敦煌,殊不知他每在敦煌多待一天,心裡就多一份沉重吧。
盛棠又想起他書房裡的小提琴,原來是他母親的,上頭的字是誰刻的呢?薛顧先?
「那你是怎麼走出戈壁灘的?」
江執累了,整個人靠在那,「是胡教授找的搜救隊。」
救了他一命,但與此同時也不敢讓他待在國內了,生怕他再一個想不開繼續往大漠裡鑽,跟他語重心長地說,無論如何,院裡都不會放棄尋找他父親,有任何消息,他都會第一時間跟他聯繫。
那個時候江執也是快奄奄一息了,在醫院裡恢復了幾天後就被程家接走了。
盛棠聽到這兒心裡更不舒服,偏偏是程家。問他,在國外就沒別的親戚了嗎?
江執搖頭。
江蓁蓁雖說不是獨生子女,但自打老人離世後,就算是本家的親戚也都斷了聯繫。當年江蓁蓁帶著江執一走了之到了國外發展,憑的也都是自己的本事,而國內薛家還有什麼親戚更是不得而知。
程家源於兩家交情,可謂是對照顧江執這件事上了心。
可是江執選擇了離開。
他不想欠人情,也認為不管從情從理上看,程家都沒有照顧他的義務。別看才十幾歲的孩子,但江執想得深遠,江蓁蓁在世時雖說名利雙收,但他也不能真就一輩子混吃等死無所事事做個米蟲。
學業不能耽誤,之前江蓁蓁經常演出不在家的時候挺多,江執早早地就學會買菜做飯做家務,所以哪怕一個人生活也難不倒他,他利用空閒時間去打工,一來可以賺錢以防日後,二來身體累到極致就不用想東想西了。
十幾歲孩子哪能找到合適的工作?他曾出入餐廳刷盤子洗碗,最後餐廳被告;他也曾扛過重物,單薄的肩頭上堆得結實,有時候甚至重物還得在肩上摞摞兒,時不時也會被比他大出不少的人來欺負,貨物散了一地,今天下來算是白干。
後來他就在一家手工店裡幫工,店主生怕被告,就對外謊稱江執是他遠房親屬。店裡是以手工瓷娃娃和木雕人像為主,做的都是手藝活,江執幫著打下手的同時也會幫著手工藝品上顏色,或者修補一些手工的殘次品。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天賦有關,經江執上手修過的瓷娃娃和木雕人像,那都像是賦予了殘次品的別樣美,反倒賣得好。
直到有一天店主接了個單,嘆氣說,中國的神仙太不好雕了,單單裙角就很麻煩。
江執跟店主說,這是飛天。
並幫著完成了飛天的絲帶和裙角的雕刻和著色。
而後,他靜靜地看著那尊飛天看了許久。
程嘉卉的媽媽找到他時,他正在店裡幫著木雕像貼甲片,金屬劃傷了手,鮮血直流。程嘉卉嚇得都哭了,程母二話沒說拉起他就走,邊走邊訓他你才多大就出來打工?你這樣讓我怎麼跟你媽交代?
後來,程嘉卉的父親跟他說,你媽之前把你領我這,就是覺得你在壁畫修復上很有天賦,你與其把天賦浪費在手工店裡,倒不如過來幫我,不管是徒弟的身份還是幫工的角色,總之,你就留我這。
從那天起,江執在學習之餘就會跟在程父身邊,同他出入教堂、王宮大廳、修道院及古城遺址等,見識了不少浮雕壁畫,名家的或非名家的,也學會了西方壁畫的修復技術,與此同時,江執也會對比東西方壁畫修復技術,尤其是以敦煌莫高窟的干壁畫為代表來對比西方教堂的濕壁畫。
對此程父很支持他,給他了大量的實操經驗。
江執在敦煌石窟里第一次拿畫筆是9歲,在古羅馬遺蹟里第一次舉修復刀是15歲,人人都道他有天賦,程父也認定了他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16歲那年,江執正式拜師程嘉卉的父親,而那一年,他除了進一步進行文化遺產修復外,還跟著程嘉卉的父親承接了《最後的晚餐》的修復工作,成為那個項目組中最小的成員。
23歲那年,江執獲得了羅馬中央修復研究院的碩士學位,此後,經他手的名品壁畫就愈加多了。
這一期間,他又在都靈維多利亞修復保護中心任技術顧問和管理總監,直到27歲那年他開始獨立作業。
那年,他對外正式稱為fan,研究西方濕壁畫修復的同時也不忘分析以敦煌壁畫為首的東方干壁畫,堅持古法修復,後來名聲大噪。
盛棠聽到江執過往的經歷後,最開始是心疼,然後是憐憫,就是那種恨不得能穿越時空認識他,把他帶回家好好呵護的那種。可到了最後,她是瞠目結舌,高山仰止了。
原來她的fan神就是傳說中的美強慘啊。
她就知道他非池中物,見識也非常人,現在這麼一看果真,放眼整個修復界,怕是也沒幾人能跟他的學識和經歷相媲美吧。
真不愧是她崇拜的男人。
江執開口說,「程嘉卉的父親是我的恩師,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他轉臉看她,低聲,「小七,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明白,恩情大過天嘛。
但是……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啊。」她心裡牴觸的是程嘉卉。
想起之前肖也介紹過他倆關係的話,一時間心裡就堵得慌,那時候沒確定男女關係她不敢多想,現在不同了,他是她男朋友,哪怕對方是恩情大過天的關係,搶她的人也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