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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05:45 作者: 殷尋
眼前的畫卷,上頭的每一個印章都代表著它的時空流轉,其中乾隆的印章最多,肖也嘖嘖說,這老人家可真愛打卡啊。
果真如琉璃廠的王老闆所說,他的複製品最接近真品。
盛棠看見了畫卷上的那條線,碰了碰肖也,肖也看後也稱奇。兩人站在老師的左手側,江執、沈瑤和小悠站在老師的右手側,江執看了一眼盛棠和肖也,嘴微微一抿。
肖也不知道在跟盛棠講說什麼,聽得盛棠一臉的求知慾,連連點頭。
「小七,你過來。」江執淡淡喚她。
盛棠湊到江執身邊。
「你重點看一下王屋山的舞,真品里可能看著還會不一樣。」江執輕聲跟她說。
盛棠連連點頭,「一直看著呢,放心,我記得特別牢實。」
不過,她剛才站的那個位置看得更清楚啊……
江執側目看著她一臉認真狀,笑了。
現場老師姓劉,他對夜宴圖進行了一次深度講解,包括了當時的畫法、紙張的考究甚至還有畫墨的運用,十分專業,而對於夜宴圖背後的故事,除了眾所周知的,也提到了畫幅缺失的問題,最有可能成為證據的就是畫幅與畫幅之間的拼接線。
沈瑤重點問了六么舞的事,現場老師很熱情,說可以給她更多有關六么舞的資料,沈瑤連連感謝。
劉老師笑呵呵的,擺手說,「不用謝不用謝,要說感謝啊,我們得感謝江教授。」
盛棠和沈瑤聽著不解,肖也在旁抿唇偷笑。
江執始終抱著膀站在那,聞言後不咸不淡地說,「相互幫忙。」心想著,笑得和善,一肚子雞賊,紫禁城裡的這些老頭兒一個個都是成精的。
盛棠完全就是好學型的。
這兩年她在敦煌一直做邊緣工作,雖說臨摹是修復工作中不可缺少的環節,但研究所里比她有經驗的臨摹師不少,而且人家個頂個的專業,她始終抱著的都是學習的態度。
敦煌修復師,那都是修復技能拔尖的,像是肖也、祁余他們經常會被邀請到外地做各類壁畫修復支援,不管是地上地下,跟故宮那也是常年的合作關係。
盛棠特別羨慕肖也他們,所以為了工作出差這種事是她夢寐以求,像是故宮她以前也倒是沒少來,但從沒這個榮幸選在閉館日來,而且還能近距離接觸真品。
她覺得自己這陣子做夢都能笑醒。
沈瑤提到了和尚為什麼只出現一次的問題,詢問劉老師有關六么舞有可能變換舞種的傳說。
劉老師問她在哪聽到的這個說法。
沈瑤遲疑了片刻,告知就是道聽途說。
劉老師笑了,「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們在來之前是先去了趟琉璃廠吧。」
沈瑤微怔。
江執對沈瑤說,「這沒什麼可忌諱的。」
沈瑤這才點點頭。
「別看我們是在故宮,但我們沒你們想得那麼老八板,我們不排斥任何一種對文物的猜測和推斷,更何況,老王那個人的確是有些旁人沒有的本事,畢竟家裡幾代都是做這個的。」
盛棠機靈,「老師老師,那王老闆跟我們提到的故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劉老師對盛棠的印象很好,從進來到現在,聽得比誰都認真,記得比誰都詳細,說話又是脆生生的好聽。
「其實真相已經無從考究,我們現在做的都是從畫中分析。你們也知道現在保存的夜宴圖是顧閎中的畫作,最初周文矩的初版夜宴圖早就不知所蹤,真品到底是多少幅畫面,和尚和王屋山到底何去何從,在目前這幅畫裡我們是找不到真相了。」
著實惋惜。
但一幅摹品能流傳至今,光是這時間的流轉厚重便彌足珍貴了。
能看夜宴圖,自然就得去瞧瞧《骷髏幻戲圖》。
館與館的轉換,哪怕是再近的距離也要穿過重重宮牆和彎彎繞繞的長廊,幾人興致都很高,尤其是少了遊客的日子,走在這偌大的紫禁城裡總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幾人沒騎腳踏車,就沿著宮牆緩步走。
四十度的高溫,擱在平常會熱得昏頭漲腦,但宮牆內外安靜,鳥鳴聲聲,偶爾還能聽見蟬聲陣陣,風過時是清香,似蔥蔥青草,又似淡淡荷香,裹著、並著的竄盪在空氣里,呼吸入肺,就是一番自清涼無汗了。
劉老師一直在跟江執交談,兩人剛開始是走在前面,盛棠他們幾個跟在後面,但女孩子湊在一起就容易嗨,尤其是像盛棠年紀輕的,雖說不至於打打鬧鬧,但還是抱著興奮勁一路向前,步子就越走越快,後來乾脆就把江執和老師甩出好遠來。
肖也喜歡往姑娘堆里扎,姑娘們自然也喜歡拉著他,人長得帥性格還好,本身就受歡迎。
可好景不長,肖也還沒充足享受眾星捧月的得意,就被江執一嗓子給叫回來了。不情不願地跟在江執身邊,心裡還納著悶兒呢,這宮道本來就不寬,三個人並排走不奇怪嗎?侍衛巡邏啊。
但江執還真沒讓他白折回來,跟帶路老師說,「肖也是胡教授的關門弟子,敦煌壁畫這幾年的修復情況他也是最了解的。」
然後跟肖也說,你給劉老師詳細介紹一下。
連帶的把肖也拽到了中間。
劉老師挺熱情的,跟肖也嘆息,「我跟你師父也是好多年沒見了,上次見面還是在國外開會的時候,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時光流逝如白駒過隙啊。你師父為人我十分欣賞,真是老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