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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05:45 作者: 殷尋
    這段時間,她開始對0號窟的塑像做搜集資料的工作了,遇上技術難題找上沈瑤的時候,她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給盛棠了全新的思考方向,並為此又將能夠做出參考的資料給她。

    祁余已經大半個月沒怎麼出窟了,吃飯也都只是出來匆匆忙忙對付一口,困極了就窩在睡袋裡眯一會兒,頂多換洗衣服的時候回公寓一趟。

    也不怎麼見到其他人,大家都在各忙各的,遇上棘手問題會進行視頻會議,需要集中討論的時候大家才會湊在一起。

    對於0號窟各個牆壁上的修復情況,江執給出的意見最多,也不愧是帶隊的,可他大部分的時間不在窟里,要麼在研究所里,要麼就在公寓裡。

    菩薩眨眼始終是個謎。

    因為不管肖也怎麼測試,小樣里的材料都跟其他窟的情況沒什麼差別,頂多就是朝代不同,使用的顏料有進階變化而已。

    更讓他們想不通的是,這陣子他們一直在窟里,就再也沒見到當初的幻象了。

    沈瑤還在盯著六么舞和胡旋舞不放,關於胡旋舞有不少資料可查,但六么舞的並不多。那天她面壁而坐,盯著上頭殘缺不堪的壁畫,足足兩個鐘頭沒離地。

    祁余是最早做出修複方案的,飛天在敦煌壁畫裡很常見,所以可供參考的資料也多,給飛天部分除塵後,就開始動手修復飛天部分。

    除了常見病害,大面積脫落也是飛天的問題,祁余便從壁畫邊沿脫離崖壁部分修復,這期間所用材料都是羅占幫忙。

    要不說羅占是最佳搭檔呢,不僅能保障祁余的安全,還在修復材料的調配上信手拈來。用聚醋酸乙烯乳液與黏土、麥草調製成泥,十分利落。

    祁余將其填塞到空鼓壁畫的邊沿,將壁畫貼緊、干透後再在草泥面上抹一層摻有麻刀的石灰泥,泥中調少量澄板土使灰與壁畫色調一致。

    工作之餘,祁余低頭看了看沈瑤。

    她所面臨的壁畫除了脫落外,能留下的部分還有大面積的起甲。

    在眾多病害當中,對於起甲壁畫的修復其實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操作模式,先除塵,再注射粘合劑,然後回貼顏料層,最後進行滾壓。

    這類工作對於有著常年修復經驗的沈瑤來說不是難事,可在修復之前如果弄不明白破損壁畫的來龍去脈,那修復工作就無從下手。

    很顯然,離奇的舞種難倒了向來對史料瞭然於心的沈瑤。

    羅占給祁余遞材料的時候,祁余示意了一下,「你要不要去幫她一下?」

    「幫什麼?」羅占聲音沉沉的,「在修複方面她是專家,都能把她難倒,我能幫上什麼忙。」

    「精神寬慰,明白嗎?」

    「修你的吧,怎麼廢話這麼多?」羅占低喝。

    第051章 要做也得做小龍女吧

    盛棠覺得自己比高考那會還要廢寢忘食。

    資料看到眼花,塑像查到臉盲,從國內翻查到國外,但重點還是落在中國和印度的塑像造型上。

    等從研究所資料庫里出來的時候,盛棠懷抱著筆記本在階梯上站了好一會兒。天邊火燒了似的紅成一片,盛棠抬眼看過去,瞳仁里都盛開了妖艷的花,一時間竟分不清這到底是朝暉還是晚霞,也記不起自己什麼時候進的研究所,今天早上?還是昨天?

    怪就怪敦煌的日照條件,總給人一種白天過於漫長的錯覺。

    往公寓回的路上盛棠就在想,倘若眼前就有一張床,她絲毫不介意周遭的人聲熙攘,必定倒頭就睡。

    如果不是胡教授,自己的這點小心愿早就實現了吧。

    臨出資料室的時候,胡教授把她叫到了辦公室。用胡教授的話說就是你接手0號窟以來我都沒時間問你,怎麼樣,適不適應?跟江醫生相處得如何?

    胡教授樣樣好,就唯獨一樣,不會看對方臉色,但凡他眼力好點都能看出來她的兩大團黑眼圈來。

    奈何,人家是恩師,又是愛心關懷的,她也不能人事不懂對吧。

    就附和著說一切都好,都不錯,人也挺好相處。

    胡翔聲聽了這話就樂了,難得你會覺得他好相處啊。

    盛棠心想,這不是說好聽的嗎?您都把我分給他了,我再抱怨有什麼用。

    接下來胡翔聲跟她說了一番語重心長的話,「棠棠啊,江執那個人性子不是很好,有時候說話也不好聽,你平時要多擔待。他吧,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回國後也沒個親人在身邊,孤苦無依,你要多照顧照顧他啊……」

    ……

    盛棠上樓的時候想著胡教授的這番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等爬到了五樓,看見走廊盡頭的那扇房門時,她沒由來地聯想到了一個名場面奄奄一息的孫婆婆跟楊過說,你龍姑姑無依無靠,你……你……也……

    房門是半掩著,江執在客廳晃的時候正好跟她的身影打了個照面,房門一推,大敞四開的,「回來的正好,進來。」

    盛棠掏鑰匙的動作僵在衣兜里,一眼瞧過去,江執只留給了她一個高傲的背影……奇了怪了,她幹嘛要做那個楊過呢,要做也得做小龍女吧?

    客廳里的那堆木頭還堆在牆角,只是推台鋸沒了。

    盛棠被江執拎進屋的那一刻,心裡就泛起不祥的預感來。

    果不其然,江執朝著那堆木頭一示意,「別愣著了,活是你的,早晚就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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