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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10:05:45 作者: 殷尋
盛棠將本子一收,「大丈夫要不拘小節。」
逛市集似乎是江執的喜愛,至少他在這條街上看得時間最久,從家具店出來,他就表示要淘些古物。
現如今哪會有那麼多古物,反正盛棠是沒那慧眼,而且她也不認為能從市面上撿到寶貝。但她聰明地沒提這茬,任由他自娛自樂的,因為就在前些天她可是坑了他跟肖也五千塊。
剛開始盛棠以為他只是嘴上說說,沒成想他真是去撿漏兒的。
看的東西挺雜的,什麼花瓶扇子鎮紙、石漆玉竹的,盛棠之前同肖也打聽過他的年齡,32歲,還不至於有著中老年人的愛好吧?
等了半天不見江執有挪窩的跡象,盛棠溜溜達達上前了。
前一個客人還沒走,手裡拿著個盤子跟商家一直在講價,江執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耐性,坐在馬紮上,一條胳膊支著腿,手掌托著臉,跟看熱鬧似的。
見盛棠上前,他起了身讓她坐下,又順帶的將頭上斗笠戴她腦袋上。
這舉動可沒讓盛棠心花怒放,她想的是,完了,這肯定是打算耗這了。
果不其然,江執等到上個買家走了。
老闆熱情得很,做這行的眼睛都毒,能等這麼長時間要麼是有感興趣的東西,要麼就是行家。寒暄了幾句,老闆壓低了嗓音說,「我給您看個蟲兒。」
第035章 我是金主
老闆說了一口地道的北方話。
坐在馬紮上的盛棠跟站著的江執在海拔上更是質的距離,她盯著他筆直的大長腿,心想,蟲兒?還賣活物呢?
江執沒說話,只是微笑。
老闆瞅了瞅他,轉身開了一隻上鎖的雕花箱子,戴了手套後拿出樣物件遞過來,盛棠定睛這麼一瞧,挺大一盤子,菊瓣花邊式樣,這家的盤子可真多,搞批發嗎?
江執沒上手接,只是掃了那盤子一眼。
老闆笑了笑說,「您上眼瞅瞅,這老物件可遇不可求。」
盛棠總覺得這番話聽著就好像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江執雙手揣兜,還是沒接,「晚清最便宜的素瓷,偷手了,漆面應該之前有嚴重褪色,上頭的鬥彩和粉彩——」他稍稍一打量,「是後期修復的,說修復抬舉了,就是重新描金繪彩。本來還算是有點價值,現在邪氣,不值錢了。」
老闆聞言直哎呦,也不說反駁的話,樂呵呵的。
江執蹲身下來,終於伸了手,拾了擱在一角的花瓶上。盛棠雖對古董不在行,但畢竟是學美術的,瞧著他手裡的花瓶怎麼看怎麼像轉頸瓶。
轉頸瓶在乾隆時期最常見,聽說也是造型最突出的,所謂轉頸瓶就是瓶頸可以轉動,以此得名。
關鍵問題是,這真是乾隆年間的?
「舊仿,但仿製的水平不錯了。」江執說了句,「老闆,勻荒貨吧。」
盛棠覺得自己是在聽天書。
老闆又是一陣哎呦哎呦的,這次可總算相信眼前這年輕小伙子的實底兒了,忙收了剛才的「蟲兒」,連連贊道,「剛才您不插話不上手,我覺著就是行家,您這一開口就更加確定了。」
然後又是一番說巴拉巴拉的,主要是說明雖然瓶子不是出自官家,但工藝是極好的。
江執一手拿著瓶子,趁著對方聲情並茂,湊近盛棠低語,「我出1000,你憑本事往下講,差價都算你的。」
「就這麼個破瓶子你出1000?」盛棠也壓低了動靜,幾乎從牙縫裡咬出這話來。
「所以,看你了。」
「問老闆價錢?」
「不,咱們出價,行規。」
買家出價啊,那就好辦了,不用浪費口舌。盛棠接過江執手上的瓶子,起了身,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她對色彩敏感,雖說叫不出上頭的花紋名稱來,但從色彩搭配和運用上來說已經很講究了。
老闆的注意力終於落在盛棠身上,一時間心裡沒底了,這姑娘是懂行還是不懂行?
盛棠一張口,「三百。」
聽得江執心裡都跟著一趔趄。
果真,老闆風中凌亂了,「小姑娘,你不能亂開價啊,你不懂沒關係,身邊不還有位掌眼的先生嗎。」
「我是金主,他掌眼沒用。」盛棠乾脆。
老闆瞅了一眼江執,眼神里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江執抿嘴淺笑不說話,任由盛棠這麼踐踏他的人格,反正這一路上他都習慣了。
「價太低,不成啊姑娘。」
「二百。」
老闆無語,「這怎麼還往下降了?」
盛棠的語氣溫和,沒半點盛氣凌人,因為給出的理由無懈可擊,「首先,您得承認這是件仿品吧。」
老闆噎了一下,就跟被人點了穴似的。
第036章 你這小女朋友
仿品這事兒是硬傷。
這件瓶子當時就是大幫收的,仿製水平是挺高,可價值不高。
眼麼前這位先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是舊仿、是勻荒貨。所謂舊仿,就是指明清時期的仿品,而勻荒貨是指走街串巷下農村到處搜羅來的古董。在早先,古董市場上的主流就是荒貨,荒貨的特點就是魚目混珠。
之前他拿出的那件貨,能看出底子當時做得偷工減料,這也是這位先生口裡的「偷手了」的意思。壞在後期的修復,所謂「邪氣」,行話里就是指價值有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