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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9:46:28 作者: 竹茴
    她很喜歡這隻狗,每天都要帶它出門遛彎。

    白日的時光總是被瑣碎的事填得滿滿當當,讓她來不及想其他的,可每當深夜,安棠躺在床上卻總是難以入眠。

    她還是會想起這一年多以來和賀言郁相處的點滴,那時,她偶爾也會懷疑他在裝失憶,但是這想法在腦海里晃了一圈,又被她拋諸腦後。

    直到那次,她意外發現賀言郁裝失憶的證據,彼時,距離三年期限結束還有兩個月。

    她選擇裝聾作啞、繼續漠視,然後又像往常那樣跟賀言郁相處。

    明明真相都擺在面前,可她還是在清醒的情況下,不斷的墮落淪陷。

    所以,需要靜下來好好想想的人不只有賀言郁,還有她。

    或許……

    時間一久,賀言郁就會想明白,他還是那個冷血薄情的資本家,繼續高高在上,遊戲人間,不被任何感情所束縛。

    而她也會把以前經歷的所有事全部塵封起來,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

    *

    在除夕夜的前三天,安棠接到一通陌生電話,是渝城某偏遠地區的負責人打來的電話,跟她說特殊兒童援助基金會於昨年六月初捐贈了一所特殊學校,如今已竣工,希望她和賀言郁前來參加剪彩儀式。

    基金會是賀言郁一手成立的,裡面的一切運轉都由他交給專業人士負責打理,而他只需要每年往裡面投入一大筆錢。

    安棠婉拒:「我跟賀先生已經分開了,您可以聯繫基金會那邊的人,讓他們通知賀先生去參加你們的剪彩儀式。」

    電話里的人說:「安小姐,基金會那邊的人說了,您才是主角,還請您務必前來參加。」

    推脫不掉,沒辦法,安棠只能坐飛機去一趟渝城。

    一月末,北方早就飄起鵝毛大雪,渝城位於南方,夏熱冬寒,卻鮮少下雪,但那刺骨濕寒的冷風能凍得人牙齒打顫。

    體質稍差的人在渝城生活,每逢冬季,免不了要生凍瘡。

    剪彩儀式在上午十點,安棠下飛機後,直接坐滴滴過去,碰到路上堵車,她到那的時候已經九點五十。

    負責人等候多時,見她來了,笑著跟她握手打招呼:「安小姐。」

    安棠頷首淺笑。

    她跟著負責人進去,修了大半年的學校,美觀簡約,裡面還有很多特殊兒童,他們因為身體原因和家庭因素,急需社會上的幫助。

    看著那些一張張稚嫩的臉龐,他們的眼裡流露出的歡喜,生生觸動安棠的內心。

    恍惚間,她又想到賀言郁當初跟她說的話。

    他說,棠棠,我很抱歉在你需要陪伴的時候沒有出現。

    所以,他以另一種方式來彌補。

    十點整準時剪彩,安棠跟他們一起參加儀式,而賀言郁並沒有出現,這不由得讓她鬆了口氣。

    他們現在這樣,不適合再次相遇。

    安棠跟著他們參觀學校,裡面設施齊全,配備完善,針對不同的情況有不同的教室,從師資到基礎,應有盡有。

    突然,有人抱住她的腿,安棠低頭看去,一個穿著舊棉襖,臉蛋紅彤彤的小女孩仰頭望著她,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很討喜。

    她伸出長了凍瘡的手,遞了一盒牛奶給安棠。

    安棠知道,那是學校免費給他們提供的營養餐。

    小女孩不會說話,用手勢笨拙的表達自己。

    跟在安棠身邊的是一位手語老師,她笑道:「安小姐,她是在向您說謝謝。」

    謝謝她的幫助,謝謝她的好意。

    安棠愣了愣,心裡軟成一團,她彎腰,把嬌嬌小小的小姑娘抱起來。

    她微微偏頭,輕輕蹭了蹭小姑娘的臉頰,溫聲笑道:「謝謝寶貝。」

    小女孩似乎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高興,她抿著唇,小手抱住安棠的脖子,乖乖湊過去給她蹭,那拘謹靦腆的模樣可愛極了。

    沒人知道的是,停在外面的眾多車子裡,有一輛的車窗落下,光線灰暗的車內坐著身形玉立,氣質矜貴的男人。

    賀言郁望向這一幕中的那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凝望她,半晌,微微勾唇淺笑。

    *

    安棠在學校呆了一天,除夕前,她坐飛機回到倫敦。

    又是一年春節團圓日。

    前幾天,她和父母去探望親戚,基本上都在忙碌中度過。

    後面兩三天,安棠空下來,便窩在家裡逗狗侍弄花草,提前過著悠閒的老年生活。

    過完節後,安仁和葉聽婭又各自忙起來。

    安仁管理著偌大的公司,經常需要出差、開會、參加各種峰會。

    而葉聽婭身為大導演,基本上大部分時間都會投進劇組拍攝。

    對此,安棠已經習慣了,她甚至已經開始規劃,等氣溫回升,春天來臨的時候,便開始滿世界旅遊,去沒有去過的地方,看還沒有看過的美景。

    倫敦的最後一場雪,夜裡寒風呼嘯。

    安棠準備上樓休息的時候,她養的大型犬一直衝著屋外嚎叫。

    緊接著,她聽到門鈴聲。

    安棠帶著狗狗過去,打開門,看到外面站著身穿灰色風衣的賀言郁。

    紛紛揚揚的白雪在他身後飄落,有些落到他身上,很快就被氳濕。

    安棠怔了怔,良久,問他:「賀言郁,你怎麼來了?」

    她以為,分開這麼久,他已經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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