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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9:46:28 作者: 竹茴
    他們會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儘管後面全都變了,可是……

    她知道,這枚戒指是淮之特意定製的,其中的寓意她都明白。

    外面的風颳得很大,又冷又刺骨,快要迷花安棠的眼睛。

    她眼眶紅紅的,那雙眼睛被薄霧籠罩,安棠在壓抑自己的情緒,甚至沒有心情再去管賀言郁怎麼樣。

    他說他生病了,她無動於衷,甚至還很冷血的想,你只是生病了,可她的淮之卻已經死了。

    所以她幾乎用傷害他的語氣,冷漠無情的說:「生病了就去找醫生,找我有什麼用?」

    「多喝熱水,就這樣吧。」

    連敷衍的應付都懶得裝,好似賀言郁就是一個麻煩、一個累贅。

    她掛斷電話,關掉手機,在冷風中站了會,轉身走進室內。

    窗簾自動合攏,將最後一絲暖光隔絕在外,安棠脫下外面的呢絨大衣,掀開被子躺進去。

    她握著戒指抵在心口,闔眼默默流淚。

    這副場景,恍若溫淮之臨死前那一晚,兩人都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神情。

    漆黑的室內,寂靜無聲,繾綣悲戚的聲音若有似無:「淮之。」

    「我想你了……」

    *

    昨夜,安棠做了個夢,她夢到溫淮之向她求婚,他們在高朋滿座中接受祝福,後來,他們還有盛世宏大的婚禮,彼此戴上婚戒,在牧師的祝唱下相擁親吻。

    他們有溫馨的小家,養了可愛的貓狗,還生了一對非常漂亮的龍鳳胎。

    夢裡有很多生活氣息十足的場面,有她給孩子輔導功課時雞飛狗跳的畫面,有傍晚溫淮之背著她漫步在海邊,夕陽的餘暉把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還有她在廚房做菜,把即將出鍋的菜餚夾給溫淮之品嘗。

    畫面走馬觀花,卻將他們從年輕到老的生活全都展現了。

    安棠醒來時,望著冷清的房間,空餘惆悵,像是被拋棄的孩子,留在原地迷茫無措。

    今天是清明節,在中國,這一天總是霧雨朦朧,蕭索淒清,像是為了應景。

    而英國的氣候總是多變,下午的時候,天空灰濛濛的,雲層壓得很低,仿佛一抬頭就能觸碰到灰皚的雲霧。

    溫度還是那麼低冷,安棠裡面穿了高領毛衣,搭配直筒褲,外面又罩了件卡其色風衣。

    她驅車去花店,買了束白玫瑰。

    墓園。

    安棠抱著花束,走上台階,來到溫淮之的墓前。

    黑白照貼在石碑上,照片裡的男人清雋優雅,溫和紳士。

    墓前放著好幾束祭奠的鮮花,想來都是和溫淮之關係好的人。

    安棠彎腰放下白玫瑰,嘴角微勾,就像昔日那樣,用溫柔又乖俏的語氣跟他聊天。

    「淮之,我回港城了,在那我遇到你的朋友梁則,他邀請我做他新劇的首席編劇,我答應了。」

    「還有,你知道嗎,我在港戲遇到一個名叫陳南潯的男生,他今年大四,說來也巧,他跟你一樣都是從五歲開始學習古典舞。」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言行舉止,穿著打扮,跟你像極了。」

    「對了淮之,他說他最喜歡的古典舞藝術家是你,你瞧,很多人都是喜歡你的。」

    安棠在這一站就是一個小時,她跟溫淮之聊了很多,細到哪天中午吃什麼都說了。

    聊到最後,該說的都說了。

    可她不想離開,她還想再逗留會,留下來多陪陪溫淮之,如果連她都祭拜完就走了,那她的淮之該多孤獨。

    「淮之,我昨天在你房裡,發現了一枚戒指,那是你用來向我求婚的,對嗎?」

    「你知道你大限將至,活不了多久,所以到最後都沒把戒指送出去,你不想利用本該爛漫的瞬間將我囚困一輩子對嗎?」

    「我的淮之還真是大笨蛋,戒指都藏不好,你瞧,還是被我發現了吧。」

    「淮之,你的遺憾,我想幫你填平。」

    「我跟賀言郁有一場為期三年的約定,如果三年內,他徹底變成你,我就讓他用你準備的戒指向我求婚,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當做是你在向我求婚。」

    「如果三年後,他還只是他自己,那我跟他的界限就徹底劃清了,賀言郁說過,他不會再糾纏我。」

    「到時候我還是會戴上你準備送給我的求婚戒指,我不管,就當做你已經向我求婚了,你知道的,你的棠棠向來厚臉皮。」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安棠忍不住笑了。

    這反倒讓她想起一樁往事。

    那是她十六歲的時候,她在學校調皮搗蛋闖了禍,被老師勒令打電話請家長。

    她父親忙著公司事務,她母親忙著拍戲。

    沒人能夠管她。

    她偷偷給溫淮之打電話,讓他到學校替她接受老師的批責。

    那時溫淮之二十一歲,年少成名的他在哪都是風華絕代。

    安棠還記得那天溫淮之開車抵達學校,被她劫持去了辦公室。

    老師顯然認識溫淮之,響徹國際舞台的男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藝術家。

    「你真的是安棠的親人?」

    溫淮之恪守禮儀,為人光明磊落,從不說謊,「棠棠叫我一聲哥哥,我照顧她十年,老師覺得我們算不算親人?」

    於是,溫淮之作為安棠的家長,順理成章的在辦公室接受批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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