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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頁

2023-09-15 09:41:15 作者: 車厘籽
    「如你所說,證據呈現一邊倒的趨勢。況且檢方本身就站在有利的一面,辯方律師很難做人。」

    簡清聽得很認真,擰眉:「那您為什麼還……?」

    「簡簡。」

    金研毫無徵兆地打斷她的話,輕輕喚了她一聲,語重心長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和正義。做了律師,你應該知道,哪怕是法院,也無法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

    「想要公正處理每一起案子是一種理想境界。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很遺憾,目前還是沒有哪個國家可以達到這個境界,這是法治和司法的無奈。」

    「冤假錯案,是任何一個國家司法都不可避免的現象和問題。審判長不是上帝,不可能回到犯罪現場,也不可能完全知道案件真相,錯判和誤判在所難免。」

    「這我知道。」

    簡清笑了下,笑容里有些冷:「大家都知道冤案難以避免,卻從未深思過為何會有這些冤案的產生。」

    想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吶喊,她的眼瞼輕輕顫了顫,有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每發生一起冤假錯案,都是對嫌疑人的不公正,對司法公信力的一次極大傷害,都是在摧毀沒有足夠司法公信力司法機關的權威。」

    「是。」

    金研應了一聲,想起曾經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的人,徐徐解釋:「司法體制的不夠完善就是根本原因,社會總是在進步,這些問題都會慢慢得到改善。」

    「你需要知道的是,即便體制的不完善,卻依然有人在努力做到最好。」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我接手你媽媽的案子,就是個例子。」

    簡清一愣:「什麼意思?」

    金研沒著急答,朝她抬手示意了下,讓她繼續下。

    簡清看了眼被她放在一旁的棋子,猶豫過後還是拿起了棋子,隨便下了一處。

    「您說。」

    金研:「我剛剛說了,我本不打算接這起案子。是有人堅持不懈地給我打電話,拜託我受理。」

    簡清眨了眨眼睛,皺眉:「為什麼?」

    「因為他相信,你媽媽是無辜的。但這個社會比你想像中的複雜,哪怕是在公檢系統,也會因情勢所迫而無能為力。」

    「所以他想讓我出庭,哪怕只是增加點勝率,也是一搏。」

    說到這,金研無奈地扯了下嘴角,似是感到有些遺憾,嘆了一聲:

    「雖然到最後,並沒有成功。」

    簡清很想問清楚那人是誰,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金研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反正不管怎麼說,想要翻案,這一次是最佳機會。」

    「真兇既然出手,警方也會意識到當年真相併非如此。繼續這麼調查下去,真相自然會有大白的一天,也能還你媽媽一個清白。」

    聞言,女生「啪」的一聲落下一棋,眸光緊緊鎖定住自己的「將」棋,輕喚:

    「老師——」

    簡清掀起眼帘,一字一句道:「這份清白,對我媽,真的還重要嗎?」

    「就算兇手不出來,除了我們,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了。現在哪怕被當作冤案翻出來,除了會短暫地得到一部分人的惋惜和打抱不平,還有什麼用嗎?」

    女生的眼睛迸發著光芒,熠熠生輝,卻又閃爍著點淚光,隨著顫抖的眼瞼,努力往下壓。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突然笑了下,雙眼盈滿濕潤,顯得嘴角的揚起愈發苦澀:「她的命已經沒了,我的媽媽也沒了。」

    「就算現在,警方抓住了真兇,並且判他死刑,那又如何?」

    燈光下,女生的眉眼極其的冷淡,卻又顯出幾分悲哀,悵然道:

    「生命,從來都不是一命抵一命。」

    真兇的命,本就該拿走。

    而沈君蘭,本可以好好活著。

    -

    氣氛有些沉悶,金研看著她神色凝重的表情,一個抬手落子,就在悄無聲息中結束了棋局:

    「將軍。」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一語結束了棋局,也結束了方才過於沉重的對話。

    看到棋局的變化,簡清眸光微閃,沒什麼情緒地吐出兩個字:

    「輸了。」

    她看向對面的人,故意瞥了下嘴,聰明地斂起所有負面情緒:「老師,這局輸了,還要給錢嗎?」

    金研眯了眯眼睛:「當然要給,這是規矩。」

    「一看你就是懈怠了。」

    他伸手收棋,調侃道:「家裡有個紀梵平日裡也不跟他好好學學,現在這棋真是越下越差了。」

    簡清無所謂地揮了揮小手,眉峰一挑:「我熱愛工作,才沒那個閒情逸緻學下棋。」

    「老師,你實話實說。是不是上次被紀梵虐慘了,所以費盡心思專門來虐我?」

    金研正在喝茶,聞言像是被嗆到,十分不自在地咳了一下:「你想多了。」

    「這不是他不在嘛,我又手癢,不然我就找他來了。」

    簡清輕嘖了聲,一臉難以言喻地看著金研:「看不出來啊老師,你這是被虐多了,想他了?」

    「怎麼?」

    男人挑了挑眉:「紀梵不在,你不想他?」

    「我不……」

    簡清話還沒說完,陡然想起紀梵離開那天的對話。他問她會不會想他,她卻十分傲嬌地說不會。

    現在想起來,雖然才兩天沒見著他,但有時候一個人待在家裡,還是會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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