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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5 09:41:15 作者: 車厘籽
簡清順著她的視線往沙發區看了眼,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女生略顯纖瘦的背影。
小羅:「嗯, 等你差不多快一小時了。」
「我知道了。」
簡清斂眸,先行朝等候區走了過去。
高跟鞋落在大理石瓷磚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並沒有引起女生的注意。她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動作, 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旁若無人。
直至簡清走近,在女生面前的沙發坐了下來,試探性地出聲:
「你好?」
聞言, 女生動作緩慢地抬起頭來,一頭長髮因著先前低頭的動作混亂地遮住了半張小臉。她張皇地撩了下頭髮,將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十分漂亮的臉蛋,卻因為休息不當,露出了明顯的疲憊。
簡清一愣:「你是?」
女孩的臉她異常熟悉,尤其是在她睜著眼睛無聲皺眉的時候,簡清突然想起了在醫院急診的病床上看到的小姑娘。
啊,想起來了——
是那天在南港政法大學跳河的女生。
女生依舊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裙擺很長,蓋住了她的雙腿。海藻般的長髮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顯的整個人愈發易碎。
她的唇瓣輕微地蠕動著,聲音很輕:
「我叫翟迎……這是簡律師您給我留的便簽。」
簡清垂眸睨了眼她手中握著的黃色便簽紙上,一目了然,淡聲道:
「我記得。」
聯想到先前的畫面,她稍稍坐直了身體,溫和地看著對面的女孩:「所以你來找我,是有難處需要我幫忙。」
說到這,女人搭在沙發一側的指尖輕點著,眸光一頓,閃過犀利的光芒:
「對嗎?」
翟迎抿了抿唇,蒼白的小臉空有一雙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看得很認真,眨眼的頻率都情不自禁地減少,似乎在判斷自己是否可信。
窗外的陽光自午後落下得愈發猖狂,灌木叢貼著窗面,即便隔著一層玻璃,仿佛也能聽到那夏季的蟬鳴聲。
簡清耐心地看了一會景色,半晌才聽到前方傳來的聲音:
「簡律師,我……我想問一下。」
簡清垂眸。
翟迎頓了頓,放在腿上的雙手無聲攥緊了裙子的布料,花費了極大的勇氣才啞聲開口:
「迷/奸——」
「能判刑嗎?」
話落,簡清眉心一跳,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漂亮的眼睛帶著意味不明的光芒落在女生身上。
對面的人自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一直低著頭,顫抖的指尖和肩膀出賣了她刻意偽裝出的堅強。
說出那些話像是花費了翟迎所有的力氣,遲疑的時間越長,她退卻的距離就越遠。似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拖著她墜入深淵。
「能。」
雲淡風輕的一個字,像是深淵撕開裂隙,幾縷陽光便將身邊的寒意一瞬驅散。
緊接著,是始料未及地轉折:
「但——」
她看在眼裡,突然發問,說出的話卻冷酷得沒有一絲人情味:「我需要你告訴我,那次性行為不是出自於你的意願。」
「不是!」
話落,翟迎猛地抬頭否認,雙眼通紅,無意識間拔高了音量。
簡清的睫毛輕顫,目不轉睛地盯著女生,沒有錯過她眼底瀰漫著的濃濃恨意。
恨。
很簡單的一個字,九筆就能寫完。
但是其中包含的情緒,卻是無法用字詞筆畫能夠描述完的。
簡清也恨一個人。
一個她根本不知道是誰的人。
如果有一天那人自食其果,罪有應得。終於囚困於法網恢恢之中甚至因此付出生的代價。
她想,那大概不會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也不會是最美好的一天。
但會是最如釋重負的一天。
思及此,她的目光掠過翟迎,嗓音莫名的低,像是從冰窖中劫後餘生,還透露著沒有恢復的淡漠:
「翟迎,你有勇氣將惡人繩之以法嗎?」
翟迎張了張嘴,正準備開口,簡清又道:
「如果這份勇氣的代價,是需要面對無止境的流言蜚語和謾罵呢?是在你的名聲上落下一個永遠無法抹去污點呢?」
四周一靜。
「你考慮清楚。」
聞言,翟迎沉默下來。腦海里浮現的是那日醒來之後自己赤/裸地躺在酒店大床上的畫面。
衣衫落滿一地,裸露在外的肌膚遺留著曖昧的紅痕,滿室旖旎,腿間酸痛得不像自己。
耳邊是浴室間傳來的嘩嘩水聲,像是浸潤在冰冷的海水之中,涼意從心尖湧向四肢。
身上傳來的不適感,連帶著後知後覺湧上來的破碎片段讓她噁心地想要嘔吐。她抓著胸前的被褥,大腦里只有一個清晰的想法。
她想死!
須臾,對面的女孩扯了下嘴角,想起亭心湖無助的一躍,啞聲呢喃:
「我連死都不怕了,流言蜚語和謾罵又算得了什麼?」
翟迎驀地抬起頭,瞳眸映著頭頂的光第一次有了生機,毅然決然:
「簡律師,我不怕,我只想讓他獲得應有的懲罰。」
簡清沒有再問,唇角微勾,十分乾脆地應了句:
「好。」
尾音落下,她撐了下扶手兀自起身,邁著步伐經過翟迎的身邊,停下的那一刻毫無徵兆地冷聲道: